「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再啰嗦把你血抽干,抽!」
小护士得令,重新把童渊的胳膊抓出来:「很快就好了,不疼的。」
「……谁说我怕疼,」童渊脸上挂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色的棉球,碰到皮肤的时候冰得他一个激灵,「庸医。」
「再多嘴小心让你烂脸。哥,也不管管?」
童渊这会儿全神贯注地看着小护士倒腾抽血的那跟针,早听不见裴鹤闻跟他抬槓,突然脖子一暖,脸就被拨向另外一边,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是该好好管管了。」
「……?」
裴向禹那张脸一旦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仿佛冷了两度,连语气都凉嗖嗖的,特别能唬人。童渊愣了愣,一时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又惹了他不高兴。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我不知道啊。」
裴向禹看了眼跟他装傻的童渊,要不是他昨天亲眼所见怎么回事儿,保不准就又要被骗,这傢伙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他板着脸:「昨天晚上。」
「哦,」童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恍然道,「那会儿我在工作,可能没听见。」
「是吗?」
「是的呀!」
裴向禹眯起眼:「那关机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没电了吧。」童渊脸不红心不跳,摸了摸口袋,「我手机呢,昨天都没顾上看。」
「这呢。」裴向禹拿出昨晚从童渊包里缴获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摁下开机键,「还有百分之三十二的电量。」
「那可能就是我不小心碰着了。」童渊眨了眨眼,淡定地看着裴向禹,就见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深沉地看着他。
童渊有点嘀咕,试探道:「你找我有事?」
「好了!」护士妹妹的声音宛如天籁,童渊回过头,惊喜地发现抽血已经结束了,护士拿棉棒压在他胳膊上,「摁一会儿,要摁住了哦。」
「谢谢。」
童渊心情一下就愉快了,喜滋滋地接过手,真情实感地对她笑了笑,小护士脸上立竿见影地红了一片,低着头走了。裴鹤闻看着童渊那模样莫名不爽:「你是孔雀吗?脸都这样儿了还乱放什么电。」
「我脸怎么了,还不是你个庸医医术不精,治不好我有什么办法?」童渊对裴鹤闻好感多的也有限,说起话来就很随心所欲,「再说了,我就算把这张脸扔了不要,也比你强多了。」
「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说话呢!」裴鹤闻日常自恋,浑身上下最钟爱自己的一张脸,这会儿被童渊怼到痛点,气得脸上浮起一层薄红,越嚷嚷越大声,「论脸我说第二我哥都不敢争第一!」
「脸能当饭吃吗?」童渊看着裴鹤闻跳脚,心情特别不错,眼里升起一丝促狭,「你尽管当你的第一,我看上的又不是你。」
「还看不上我?你算哪根葱?你看上我我还不稀罕呢!」
「鹤闻。」
「干嘛!」
一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裴向禹出声打断这两个人没营养的吵架:「要是没什么事了你就出去吧。」
裴鹤闻眼睛瞪地熘圆:「我没听错吧,你怎么赶我啊,你是我哥还是他哥?」
「别这么幼稚。」
「那你怎么不说他!胳膊肘往外拐。」
「他多大,你多大,三十岁的人了。」
「……化验结果中午之前就能出来,没别的事就在这等会儿。」
童渊见裴鹤闻吃瘪,掀起被子遮住上翘的嘴角。年轻真好,他要不说,谁知道他还虚长裴鹤闻两岁呢。
怪不好意思的。
裴向禹推着裴鹤闻出门,顺手落了锁,折回来重新坐在床边,一把掀开被子,露出没来得及收回来的嘴角。
童渊被抓了现行,十分镇定自若地换上一张表情淡淡地脸。
自从撞破童渊在他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裴向禹看他就用了十成的注意力,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错过,他勾了勾嘴角:「聊聊?」
「聊什么?」
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躁动。
童渊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表现,作为一只金丝雀好像越来越不称职了。昨儿个才拒接了饲主的电话,今天又当着饲主的面和饲主的弟弟抬槓,可以说是十分不听话了,人设崩了十之□□,苗头不是很好的样子。
先发制人不知道可不可以抢救一下,他把脸缩进枕头里,期期艾艾地说:「我难受。」
「刚才不是挺精神的吗,要不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看看?」
「就……突然有点不舒服了。」童渊也没完全撒谎,任谁烧到三十八度多都舒服不了,他看了眼油盐不进的裴向禹:「要聊什么你聊吧。」
裴向禹靠在椅子上往后滑出段距离,眉峰一挑:「说说你看上我什么了?」
「嗯?」
竟然不是要找他算帐诶。
不过裴向禹这个抓重点的能力也是天赋异禀,童渊偏头看着他:「不生气电话的事啦?」
「说得好就不气了。」
「那我要好好想想,你想听实话还是听好听的?」
眼尾的泪痣随着勾起的眼角一抖一抖的,目光里透出一丝狡黠和揶揄,仿佛隐隐挠在心上,若有若无的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