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禹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匀出口气,扶着童渊的腰,自下而上看着他。
童渊显然不是那么清醒,微睁的眼没什么光彩,裴向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本来只想逗弄一下,没打算真的干什么,现在可好,一股邪火窜出来,只往最要命的地方去。然而某人和他贴在一起的地方即便收到这样的邀请也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反应,显得他十分的一厢情愿。
「睡吧,不动你了。」
裴向禹看了一眼童渊疲态尽显的脸,摸了摸他的腰窝,开口连声音都哑了三分。
童渊这才松开手,狎昵地耸了一下腰,微热的手指捏上他的下巴,在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听话。」
裴向禹顿时觉得气血上涌,然而某人已经裹着被子滚在旁边,留下一个人事不省的后背,活像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撩完就跑。
他坐起来看着了眼蠢蠢欲动的自己,揉了一把罪魁祸首的后脑勺,又钻进浴室沖了把凉。
五分钟后,裴向禹回到床上拽了拽被霸占的被子,童渊和往常一样翻了个身,张开手把他盖进来,还搭在腰上拍一拍,完全忘了刚才翻脸不认人的那回事。
这么长时间,亏他还一直以为捡了个乖巧粘人的猫猫狗狗回来,现在看来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品种。
以前没养过的那种。
不知道曾燕维在场会作何感想。
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裴向禹调整了一下姿势,贡献出一条胳膊充当枕头,把人拨进自己怀里,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看了看,提着被子盖住童渊脖子上那一串清浅的红痕,又重新拍了一张发过去。
曾燕维那边秒回了一长串的问号,紧接着电话就拨过来了,噼头就问:「你怎么把人搞上的?」
「说来话长。」裴向禹看了一眼睡熟的童渊,无视掉对面喋喋不休的追问,回道,「太晚了,详细的以后再说,睡了,你可以准备一下我说的合作了。」
曾燕维不可思议地挂掉电话,连何薇叫他都没反应。
「这套图大概就这个感觉,你先看看,有需要调整的告诉我,我先下班了,干什么呢你!」
曾燕维看了眼屏幕上粗修过的童渊,又看了眼手机:「……我在怀疑人生。」
——
早上不到七点,距离他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过了才三个小时。裴向禹放下手机,按着怀里一大早就不安分的人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
童渊半个身子滚烫滚烫的贴在他身上,呼吸粗重,睡得极不安稳,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单音节,翻了个身蒙着被子滚到另一边。
他单手打开床头的壁灯把人捞回来,看清童渊的模样,眉头拧作一团。
「起来。」
「……干嘛。」
「去医院。」
「我不去。」童渊拖着长长的鼻音缩回被子里,「去给我拿点药,在楼下会客厅的边柜里。」
「这里没有楼下,也没有会客厅。」
裴向禹看了一眼梦游一样的童渊,拿手机对准他的脸:「睁眼。」
童渊不堪其扰,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半天才对上焦,镜头里的人满脸红色小血点,右边半面更甚,他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我是谁我在哪儿,遮住手机屏幕推出老远,有气无力地看着裴向禹:「给我叫救护车。」
「……」
——
某医院值班室,值了一宿夜班的小姑娘丝毫看不到疲态,抓着来换班的同事两眼放光:「你还记得前一阵带童渊过来那个男的吗,就是流了好多血俩人都挂彩那次!」
「你说咱们医院的金主,院长的哥哥?」
「对对对,就他,今天又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也是个男的,帽子口罩捂地严严实实的,又换了一个!」
「不会吧,这才多长时间,两个月到了吗?」
「一大早的在这聊什么呢?」
裴鹤闻揣着兜一摇三晃地走过来,两个小姑娘赶紧闭上嘴,笑着打招呼:「院长,今天这么早呀!」
「嗯,」裴鹤闻乐呵呵地提醒道,「知道规矩吧,咱们是私人医院,看到听到的不要出去乱嚼舌根。」
「知道知道,一出门我们就忘啦!」
裴鹤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护士径直去了病房。
童渊脑门上贴了一副退热贴,听见门口的动静掀起眼皮儿看过去。来人油头粉面,眼里桃花乱飞,活像一只发情的孔雀,到处招摇,浑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左手食指上那块翠绿翠绿的大戒指。那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裴向禹,暧昧地对他笑笑:「又见面了。」
童渊撩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您哪位。」
「哟,小屁孩年纪不大,脾气这么坏,真不讨人喜欢。」裴鹤闻遭了个白眼,非但不退缩,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啧啧啧,现在皮相也不行了。哥,你怎么看上他的?」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去摸童渊的脸,童渊一偏头躲开了。裴鹤闻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示意身后的护士上前。
童渊拧着眉毛,盯着护士手里的托盘,眼瞅着黄色的橡皮筋繫到手臂上,还勒地死紧,他把胳膊缩回来,瞪着裴鹤闻:「干嘛?」
「抽血化验,眼睛也不好用是吧。」
童渊瞄了一眼托盘里的枕头,躺在这都禁不住一阵腿软:「就是过敏,你给我开点药抹一抹就行,哪用得着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