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听到里间隐约传来的响动突然一愣。
「不好意思。」裴向禹显然也听见了,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撇下姚斌去了里间的盥洗室。
童渊呛了水,迷迷糊糊地咳着,身子还有往水里滑的趋势,他托着后脑勺把人从水里捞出来一点:「醒醒。」
「嗯?」
垂下的眼睫忽闪了两下才打开,露出一双浅茶色的瞳孔,乍然看见,裴向禹还以为是个假的童渊。
「收工了吗?」童渊在水里扑腾了两下,脑子落在影棚里没带回来,心里腾地冒出一股火,「这又搞的什么破玩意儿,我衣服呢?范统,把衣服给我拿过来,今天不拍了!」
今天在片场旁观了一天,早就把童渊六亲不认的模样看了个遍,这会儿裴向禹也不意外,而且第一次见到养熟了的童渊沖他露爪子,想想还有点可爱,不知道明天起来他会作何感想。
「范统!」「我在。」裴向禹兴致盎然的顶替道。
「去给曾燕维说不拍了。」
本来坏到家的语气因为一点没睡醒的鼻音突然变得委屈起来,裴向禹失笑:「好好好不拍不拍,先把眼镜摘下来。」
「这不是眼镜,这叫美瞳。」
「……」
他撑开童渊的眼皮儿,露出挂着红血丝的眼珠儿,还没上手就遭到了投诉:「疼死了,会不会干活儿?」
「…………」
这个活儿还真的是从来没干过,裴向禹扶着童渊的脖子把他按住,心情十分愉悦,威胁道:「别动,再动眼睛坏了我可不管。」
「走开!」童渊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拍掉裴向禹的手,「叫会弄的人来。」
「……」
裴向禹自忖不属于「会弄的人」这个范畴,回头看了一眼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后的姚斌。
「你会弄吗?」
姚斌从看见童渊的震惊中半天才回过神:「什么?」
「帮他把隐形眼镜摘了,工作刚结束,带回来了。」
姚斌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了好一阵,终于接受了童渊还好端端的住在这里的现实,并且裴向禹对他非但没有厌恶,还耐心的让他嫉妒。
他咬了咬后槽牙,盯着童渊的目光恨不得烧出个洞。裴向禹看在眼里,往他旁边挪了两步,黑压压的罩在姚斌头顶:「轻点儿。」
「放心。」姚斌强颜欢笑,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童渊摘掉眼镜,故作轻松地对裴向禹说:「好了。」
「谢了,你先回去吧,等他休息好了我让他联繫你。」
姚斌强自镇定地扯了下嘴角:「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我送你。」
裴向禹亲自看着姚斌离开带上门,这才返回浴室:「醒了?」
童渊抵着额头靠坐在水里,看见他进来,没什么好气:「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过来看看。」
「哼……」早不想晚不想偏偏今天想,可真会挑时候,童渊连茬都懒得接,「刚才是不是有人在。」
「姚斌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一听见这个名字,童渊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起床气又有重新冒出来的趋势。
「约你去听演奏会。」
「我不去。」
童渊眉头皱得能几乎能夹住蚊子,裴向禹笑道:「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谁跟我说他是好人来着。」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童渊糊里糊涂地也捋不清以前编过哪些胡话,从浴缸里跨出来,顺手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呆了一下,又缩回水里趴在浴缸沿儿上:「我头还没洗,帮我一下。」
裴向禹蹲下来戳了一下童渊的脑门:「我服务一次很贵的。」
「嗯。」
童渊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清了,裴向禹抹掉他脸上的水汽,眼底的两个黑眼圈儿愈发明显,蔫头耷脑的趴着,比片场里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可爱多了。
裴向禹取过花洒调了下水温,洗头这个业务就熟悉多了,只除了洗出一手的发胶,手感明显没有以往的摸着好。
「好了。」被热腾腾的水汽熏了一身,裴向禹索性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等俩人都一身干爽足足过了半个钟,他扶着五迷三道的童渊站起来:「去床上睡。」
童渊皱着脸,瓮声瓮气的:「头发洗了吗?」
裴向禹仿佛找到了今日份的快乐源泉,他合手抱着童渊以防他摔倒,假装凶道:「要洗自己洗。」
童渊这会儿三观五感都离家出走了,完全没看见裴向禹脸上明显的促狭,不耐烦的挣开抱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要去开花洒,忽然脚底一空,整个人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倒挂在了裴向禹的肩上。
童渊想都没想,当下就给够得着的地方来了一肘,裴向禹立竿见影地抽了声气,「啪」的一声给某人的腿弯处添了一巴掌。
「小心掉下去。」
「你肩膀硌疼我了!」
裴向禹失笑,把童渊放在床上:「帮你揉揉。」
他一边说,一边欺身上去,童渊被抓地醒了大半,下意识地一缩,原本应该落在嘴唇上的吻顺势落在了下巴上,沿着脖子蠢蠢欲动,还没有停的趋势。
童渊生气了,扭着裴向禹的手腕抵在他胸口,用力把人掀翻过去,一肘横上裴向禹的咽喉。
「再闹就从我床上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