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如今这就每日玩玩鸟的人生,可真是快活得让人羡慕。”张二锤笑着笑着,忽然间不由得感叹起来。
歌声适时缓了下去,朱二垂下鸟笼,白了张二锤一眼。
“张兄,别看我虽已暂且放下野猪帮,同时也无意于朝野的鹏抟鹢退,但我仍有我的理想,一样激越悲壮、一样豪气干云!”朱二打了个手势,努力解释道。“我并非尸居假息毫无作为之徒。”
“哦?朱兄已站在人世顶端,还能有什么大理想?”
“我是终究要成就一番事业的!”
“哦。什么?”张二锤潦草问道。
“我准备将基地项目发扬光大,开遍天下,全力建设民生!”朱二的口气认真了许多,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豪气。“接下来,我会先搞些空头大项目,筹集一些民间资金来启动理想。”
他好坦诚,简直让人不忍心反驳。
“好理想。不过,缺钱也不是这样搞的。你这是寅吃卯粮,透支良性财政收入,助长通货膨胀,以后会很不顺的。”
“张兄,可这个以后,它得先成为我的以后。”朱二面色忽然严峻,在春日的热情中仍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你信我,我出手,事必能成,我以我太子人头担保!”
张二锤摇摇头,不愿再扯。他不懂,也不想懂。正当他还在考虑如何回应朱二之时,忽见前面有新店开张的招牌活动,声势浩大,惹人耳目,正热闹得紧。
是一家新时代的时钟客栈!他赶忙拉着朱二加快了脚步。
噢,原来不是新店。只是它架步藏得极深,毫不张扬,以至于生意过分惨淡,现正稍作宣传,以期改善经营。
“朱兄快看!有人正在为你的理想而努力了。”张二锤很兴奋,但他完全是替朋友激动。“服务员统统十八廿二!朱兄,你又有新的娱乐去处了。”
朱二的理想本正灿灿然,坚硬异常,这被张二锤一拖,忽然一下子便被冲散于空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形了。此刻,他也盯着前方看了又看,很明显,眼前的景象让他又惊又喜。
“是不是能成为新欢之所,得先试试。需要考察一番,探探虚实。”朱二呼吸急促地说道。脚下分明已表现出即刻实操的意向。
春风的确急迫,一阵紧接一阵,振奋人心。
“朱兄,大白天的,你不是饿成这个样子吧?”张二锤打趣着说。
“肤浅!我身经百战,什么诱惑经受不住!”朱二提高嗓门,强行掩饰下自己的冲动。“我只是要设身处地体会底层人民的苦痛与坚强,关心老百姓何错之有?张兄,格局打开!”
“好架势!朱兄牛逼!”
“我才不屑于矫饰伪行的邀取声誉。我喜欢就是喜欢,要就是要,做人绝不掩饰!”
“朱兄果然有性格!走!”
张二锤已经深受触动,马上就要随朱二出动。然而,世事的发展往往难得天遂人愿。他刚抬起脚步,就停了下来。
“朱兄稍等!他们打出的牌子原来是提需求!是正要吸纳姑娘,并非已给你准备好十八廿二!”
简直如同给平和世间画上了一抺起了假波澜的败笔。两人一个趔趄,瞬间一动不动,心中皆忿忿然,几乎无力支撑这冗长的沉重。尤其朱二似乎意犹勃兴,却又无法不尽量显得神色舒坦。
可惜即便遛鸟半天,直到在无敌医馆坐下之时,他无法释怀的情绪波动仍不需仔细观察便可感受得到。
医馆里一片寂静。
医者无敌,一针见效!大锦旗一如往日迷人眼目。张二锤看着那些全新的药柜,闻着更浓郁的药香,感叹不已。自到帝城至今,他已成了无敌医馆的常客。这些新家当,有他的一大份贡献。
朱二已在红木长桌前坐下,正怏怏不乐地逗着冠军画眉。画眉只跳来跳去,他也一声不吭,十足一个安静候诊的患者。
等了好半天,医馆仍无动静。张二锤开口准备叫唤时,贾一针提着他的菊花药箱从里屋走了出来。
“咦,张少侠今日来得这么早?身子恢复得不错嘛!”贾一针边说边从旁边的箩筐里翻起两包药。在桌后坐下时,把药推出,动作轻巧准确。“这是你最后一个疗程的药。盛惠五十两。”
“老实说,苦痛全消,我已经完全妥帖。”张二锤也顺势坐下。一旁的朱二稍微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两人,没说话。“这个疗程没必要了吧?”
贾一针侧了侧身子,摆好药箱。
“病程如何,不是你所想当然的。每一步疗治,有着每一步的收入,哦不,疗效。完整吃药,可以让你更完美、更健康。”他凝视着张二锤,话语精炼简洁。
“贾大夫,你是在开玩笑吧?”张二锤把药包推回去,极力讨价还价。“你且瞧瞧我这又大又硬的肌肉?很显然,它现在已经完美得无以复加。相信一个不觉意间就能随便打死十几个黑心大夫。”
贾一针手抬起到一半,又垂落了下来。
“不愧为龙精虎猛的青壮,既如此充满朝气,可以大大力关心下苦难众生了。”贾一针朝张二锤露出了鼓励般的笑容,顺手也看了看朱二。
呆呆的在那儿听着的朱二顿时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变得强壮起来。
“医馆近来救治了一批大出血的病患,血库早已告急。两位就慷慨输血,随便发发善心献个几十升吧。”
朱二盯着贾一针,眼睛睁得老大。
“对了,那只鸟也抽一桶。我看它吱哩哇啦虎气冲天的。”贾一针似乎对冠军画眉赞不绝口,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下时局动荡,血量需求将会越来越大。”
冠军画眉当场沉默了,青翅紧收,掩住了那雪白的胸口。
“大夫,你该不是要以这种光明正大的借口,偷干我们普通民众的血暗地里去炼什么邪丹妖药吧?”朱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贾一针,表情有些古怪。
“看来我实在高估了二位。我本以为你们是明智且心慈好善的人,岂料如此愚昧无知且冷酷无情。”
“前段时间有个黑医窝点被查封,里面竟在用刚出生之婴儿来炼什么九转还童丹!残忍至极!”朱二朝贾一针瞥了一眼。
“这么可怕的吗!”张二锤以一种震惊的表情望向朱二。
“荒唐!你动的什么蠢货心眼!”贾一针眉头皱着,凌厉的目光有些激动地越过桌子,定定盯着朱二。“老夫乃天下间受人尊重的名神医,清清白白的道义气节容不得你肆意污辱!”
“他这个样子似乎还真有几分黑医模样了,得不到就强来的那种……”张二锤对着朱二低声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