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颖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她看到了个熟悉的东西。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图书馆的大门,大门两侧摆放了几张立体的海报。有几个人进进出出,门口还有发传单的一个小姑娘。
肖颖站在一张立体海报前,她看到的熟悉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是一幅画,一个小孩子趴在石头山,天真可爱,纯真稚嫩。小孩侧着耳朵,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在听着什么。他的背后,是一棵榕树,树叶上有一只小小的蝉。
“这画的名字叫‘听’,你知道为什么吗?”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肖颖侧头看过去,是一个陌生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蓝色条纹西装,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男人见她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样子,有些失望:“你不记得我了,在路德酒庄里,咱们见过一面的。”
肖颖皱眉想了好一会,这才隐约记起来。在她和肖母关系紧张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约了驾驶四美去路德酒庄喝酒,当时有个男人过来搭讪来着,后来被傅小满赶走了。
当时她没注意看,现在光天化日下仔细看来,对方长得也还不错。斯斯文文的,收拾得也很干净。
“是你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男人倒是很理解:“女人不记得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说明这个男人很是普通。”
肖颖笑了笑,他倒是情商高,自己为她找了个借口。
“我叫高笳桥。”他自报姓名。“不知道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
肖颖正回头去,简单说:“肖颖。”然后转身,进入图书馆的大门。
高笳桥跟了上来,慢条斯理地说:“肖颖,名字倒是普通,不过好记。”
肖颖巧笑:“高先生的名字也好记,而且听着一点也不普通。我初一听还以为是高架桥呢!”
高笳桥:“我爸爸本来是要给我取高架桥的,后来我觉得不好,所以才自己跑去把‘架’改成了‘笳’。
“不过我爸爸也许是有先见之明,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因为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桥梁建筑师。”
这是个会聊天的主。
肖颖淡淡“哦”了声,没表现出有多大的兴趣。
进了图书馆里面,人们说话的声音自然地放低。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有背着手站在某幅画前观赏的,也有随意走走的,很是安静。
高笳桥见肖颖并不热衷于与他聊天,也识趣地不再多说,专心看起画来。
里面不像外面,挂的是冲印过的海报,而是原始画作。这是一个小型的画展,展的是去年全国青年绘画赛的一二三等奖的作品。
而蝉声的那幅“听”,放的是一等奖的位置。
独一无二的一等奖。
画是被框在玻璃相框里的,肖颖抬手,隔着玻璃触摸着里面的一笔一线,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当时画这幅画的样子,专注,认真。秀气的轮廓,干净的桃花眼,骨节分明的一双手。
“你觉得这个小孩是在听什么?”高笳桥问。
“蝉声。”肖颖喃喃说了两个字。
高笳桥却当她是在回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也觉得他是在听蝉声,你看,他后面的树上有一只蝉。大概是想表达孩子对于大自然的一种好奇和探索吧!”
肖颖摇摇头:“不是。”
高笳桥:“不是吗?难道我说错了?”
肖颖:“这画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奥。这个小孩,他的确是在听蝉声。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蝉鸣叫的声音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才好奇。可他的耳朵是听不到声音的。”
高笳桥不可置信:“怎么会?”
肖颖将手从玻璃上放下来,说:“因为听不到声音,所以他才好奇声音是什么东西,响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这画取名‘听’,其实主人公他是听不到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