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山洞的一段路逼仄狭窄,四壁上留有不少人为开辟的剑痕,往里便开阔起来,石头是熔岩石,头顶悬挂钟乳,视线尽头是一块自然形成的石柱,上缚一条粗铁链。
炎凌走上前,摸了摸铁链和石柱连结的地方,“石上有勒痕,看来年深日久,是栓白羽飞虎的地方。”
“戾障就在里面了。”苍决望向洞深处。
“哎?苍决?镜湖掘丹之前,我将白羽飞虎交与你了,那大虎现在在哪儿?你有没有好好养着?”
苍决边走边答:“送人了。”
“不是吧?!我说!你也太不讲义气了,这是我灵身娘亲的坐骑,我信你才交与你保管,怎能说送人就送人!”
炎凌急奔几步,拉着苍决的袖子理论,后者反手将炎凌的手握在了手里。
“你送谁了?!”
“一个女人。”
“女人?!呵!”炎凌猛甩了下手臂,并甩不脱,苍决握的更紧了。
“为何生气?”
“你放手!”
苍决意味深长的笑笑,望着炎凌皱成一团的眉心,“不放。”
“好啊,那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不留着了,回头我也送给别人去!”
“为何不问这女人是谁?”
“谁稀罕知道?!”
苍决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软言道,“好了。”
“好不了!”
炎凌站在原地不动,面上不表,心里已是千军万马烈火硝烟。
苍决笑笑,回望他,“霍姑娘产子,代你转赠,你若不喜欢,回头我就去给你讨回来。”
啊……
炎凌想起来了,以前得知霍姬清身怀六甲时,他曾跟苍决说起过,要将白羽飞虎赠予姬清姐姐作为坐骑。
他这都记得?那他干嘛要模棱两可的说是送给了一个女人?
哦,我知道了。
好你个苍决,这是非要让我吃醋?
苍决瞧他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的样子,勾起嘴角,“怎么了?不喜欢?”
“额……啧……”炎凌抓耳挠腮,假装四处看风景,迈开步子就要匆匆往前,“走吧走吧,办正事儿!”
苍决将他拉回来,摊开一只手掌递过去,“还我。”
“嗯?什么东西?”
“玉佩。”
炎凌冲那掌心“呸”了下,急忙捂紧前心,“不给!你都送给我了,覆水难收!”
“我改主意了,免得你随便送人。”
“那也不给!”
“你脸不疼吗?”
“我脸皮厚,你管的着吗?”
苍决唇角勾出个难以察觉的浅笑,握着炎凌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他,似有话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便继续往前走了。
尽头没路,也没有岔洞,只一道漆黑厚重的壁障,炎凌走上前,上下摸了摸,“这就是那道戾障了,怪不得乌有为说他化不开,这么厚的障,卫忠的修为不浅呐!”
“嗯,你且后退。”
等炎凌退开足够距离,苍决暗暗掐了心诀,驭气劈出一道剑意,剑芒闪过壁障,骤然暴起火光,障面上裂开蜈蚣纹,纹路迅速蔓延,哗啦一声巨响,通路破开。
“像是间书房?”炎凌环顾四周,石室并不大,也不算规则,长宽约摸十步,一面石壁平平展展,凿出不少石格,石格内放置有纸册卷宗。
靠近石格的位置有一张石桌,桌上散落不少纸张,年深日久,最上层的纸张已经腐朽不堪,一触即碎。
“卫忠在这洞里辟出个密室,子虚空当年没有发现吗?”
苍决道:“进来时,那石柱后还有剑痕,当年这洞的尽头便就到那石柱,应是后来卫忠劈开的。”
“呵,这个卫忠到底在搞什么鬼?”炎凌小心翼翼地拂开石桌上最表层的纸张,密室里极为干燥,下层纸张上的字迹还清晰完整,捻起一张来看,是奇奇怪怪、鬼画符似的文字,“怪了,四族文字虽说有些出入,可这纸上的字,我却一个也认不得。”
“我看看。”苍决接过纸张粗略打量了一遍,通篇都是些奇怪的符号,将桌上其余的纸张摊开,无一例外。
“你也不认得?”
苍决摇头,“不认得。”
炎凌叩了几下桌面,转到石格旁,从其中一个石格中摸出一本册子,抖掉表面厚厚的浮灰,翻开,“苍决,你来看,这些是寻常文字,这……是本琴谱。”
苍决步过去,接过来翻了几页,指着扉页上的鬼头印章,道,“是魅鬼一支的藏书。”
炎凌又取下几本册子,逐一翻开,“看,这些书里都有鬼头印。”说完,将手中的魅鬼藏书搁在石桌上,一个石格一个石格的翻看。
“你看这几本,印章变了。”
苍决看了一眼,“这是魑砺一支的印章。”
炎凌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臂转开,“卫忠好厉害啊,这些年一直在偷偷研究尸族的典籍?”
苍决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他想回来拿什么?”炎凌瞥了眼石桌,把覆盖在散乱纸张上的书籍挪开,指着上面奇怪的文字,道,“这又是什么?这些字迹形若天书鬼语,从未听说过九墟之中还有这样的文字,难不成……难不成他为了给佑光效力,还单独搞了套文字出来?”
苍决摇摇头,“没必要,再找找。”
两个人把石室的边边角角翻了底朝天,再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了。
炎凌抱着胳膊转到石桌旁,用下巴指着桌面,“最奇怪的就是桌案上这些散碎纸张,估计卫忠是来拿这个。”
说完,便打算拂开桌角坐下歇一歇,桌角上摆了一方砚台,上面搁了支狼毫笔,大概书写过多,笔头都秃了。
用手一推,狼毫笔掉落在地上,砚台却怎么推也推不动,似乎是嵌在石桌上的。大概也是下意识,伸手左右扭了扭,能动。
“苍决,似乎是机关。”
“别乱动!”说话的同时,苍决双耳一颤,四壁内咔吧咔吧响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无数道金色光芒从墙壁内射出来。苍决疾呼一声“小心”,纵身一跃,朝炎凌扑过去。
周遭泛起些细碎声响,像是银针落地,脆生生的。
“苍决,你好重,能不能下来,我快被你压死了!”炎凌刚才正撞上石格的尖角,又是后脑勺着地,磕的龇牙咧嘴,七荤八素。
“撞到了?”
“哎哟,疼……你别碰,疼死我了!”
苍决看着刚摸过炎凌额头的手指,颤声道,“流血了。”
“你下来啊!让我喘口气!”
“哦。”苍决一骨碌爬起来,顺道儿把炎凌也拉了起来,“还疼吗?”
“嗯!疼!”炎凌坐稳了,揉着额头道,“你怎么这副表情?你也摔着了?”
“没有。”
“哦……我知道了。”炎凌狡黠笑笑。
“你又知道什么了?”
炎凌伸出手,按了按苍决的心口,“你心疼?我给你揉揉?”
“找死!”苍决拨开他的手,看了看身旁,地上落了不少金针。
炎凌从地上捏起一根看了看,“是天族的东西。”
苍决连忙打落,“别动,针上淬了毒。”
炎凌恍悟:“卫忠不仅防尸族人,还防着天族和灵族?”
“嗯。”
“看!石桌移位了!”炎凌指了指石桌,一侧地面上出现个一尺见方的暗格,是原本石桌下方的地面。
苍决踱过去看了看,暗格里放了个黑石匣子,用骨剑探了探暗格四周,没什么异常,才取出来,将黑石匣子打开。
炎凌一愣,“也是本鬼画符,看来卫忠要拿的东西,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