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幕,并不是软软凉凉蜻蜓点水似的梦幻一吻,敛羽后脑勺着地本就吃着痛,来不及起身的功夫白玉儿兜头砸下来。
也不知为什么,白玉儿的鼻梁怎么就那么硬,生生把敛羽的鼻血都给磕出来了。
可她,却喊非礼?
嗯?非礼?!干了!
“嘘!疯丫头!你别闹!我没把你怎么着啊!”
“你亲我!你就是在非礼我!”
“疯丫头!你懂什么是非礼吗?”
……
正自两人唇枪舌战时,巡逻的一队守卫循着呼声赶了来,还未进观水阁,便看见了阁内一坐一躺两个人形,仅看穿着,他们就认得出来,“那是……镇墟将军和敛羽将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往前。
是时,二人形状实在狼狈不堪,白玉儿骑坐在敛羽身上,手舞足蹈比比划划,看起来极为气愤。而敛羽,鼻孔下挂着两行鼻血,抹了一手举到白玉儿眼前,委屈的似乎要哭出来。
“还狡辩!是你把我拽倒的!流鼻血怎么了!流死你算了!”
“白玉儿!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明明是你拉着我不放!”
“我靠!姑奶奶以前不懂事亲过你一口没错!你这是以牙还牙非要亲回来啊!”
白玉儿挥舞着小拳头,冰雹似的砸向敛羽,后者则是举起胳膊拼命的阻挡。
半空中那对侍卫各个半张着嘴巴,惊地下巴都要掉了,领头的那个突地回过神儿来,“看什么看!赶紧上去拦着啊!”
一队侍卫一拥而上时,敛羽仍是死死举着胳膊护住脑袋,时不时骂两句疯丫头、疯兔子,等反应过来,咕噜吞了口口水,观水阁内,大约站了百十来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敛羽颓然往地上一趴,把脸埋在胳膊里:干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白玉儿一边儿挣把,一边儿还要往前扑,“你们放手,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姑奶奶的厉害!”
五六个侍卫,死死按住白玉儿,“将军!将军!众目睽睽之下,您对总将军举动如此轻浮,传出去,总将军还怎么做人?!”
“???”敛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把脸埋地更紧了,心里呜呼哀哉——让我死吧!
白玉儿气冲冲地看了看左右,两胳膊被四个侍卫死死箍着,腰上也挂着一位,她认得,这几个侍卫都是狐五六的跟班儿。
“弟兄们……你们变了……”白玉儿委屈的吸吸鼻子,老实下来,“是我喊的非礼!不是他!”
那一众侍卫,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二字,白玉儿更是委屈,突地指了指趴在地上装死的敛羽,“是他!”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非礼我!”
挂在白玉儿腰上那侍卫扬起脸傻乐,“嘿嘿,将军您别闹了,总将军都让您打的胖头肿脸的了。”
几个侍卫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玉儿将军,就算是总将军有个一差二错,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放过他吧,啊?”
侍卫中走出来几个人,上前把敛羽翻过来,“嚯!玉儿将军您下手真重!俩眼睛都青了!”
“哎哟,瞧这鼻血流的!”托着敛羽脑袋的那名侍卫,面对此情此景实在目不忍视,掏出帕子在敛羽脸上抹了一把,不抹还好,一抹一脸血,更是可怕。
叹口气,收起帕子,晃了晃敛羽的肩膀,“敛羽将军?敛羽将军?醒醒!”
敛羽分明听到自己心中爆出惨烈的哭声,可是能怎么办,只能装死装到底。
实则白玉儿也不知道自己下手这么没轻没重,见敛羽被自己打昏过去了,登时也有些愧疚,走上前蹲下来,戳了戳敛羽的肩膀,“哎!我说!别装死了!我都看出来了!”
蹲在地上等了会儿,见敛羽没有要醒的迹象,有些慌,“弟兄们!我、我是不是……真把他打死了!”说着,便将手指伸到敛羽鼻前探鼻息。
敛羽心中愤愤,索性闭住了呼吸。
“啊!”白玉儿嗖地缩回手,屁股往后一歪,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喃喃自语,“真死了……”
话没说完,眼眶便泛了红,泪珠子一颗接一颗,梨花暴雨似的往下落。
一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惑表情。在场的无一不知,鼎鼎大名的镇墟将军在战场上是个领军奇才,可私下里……
跟将士们抱着脖子喝酒猜拳的大将军您见过吗?
喝醉后嚷嚷着要吃绿豆糕,明明可以去膳房取,却偏要派将士们去膳房偷,这样的大将军您又见过吗?
以及,缠着将士们下棋,下输了,就地打滚儿怎么劝也不肯起来的大将军……想必您也没见过吧?
是以,侍卫们互相对视,统一口径,撤!
巡逻的侍卫们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去了,剩下两人架起敛羽准备送去水榭内驻医那里。
一回头,狐五六正沉着脸望着两个侍卫,“天色晚了,为何不去巡逻?”
这俩侍卫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矮胖的那个是个结巴,面相和声音都甚是宽厚,“老、老、老、老将!给、给、给您嗯嗯……”
高瘦细长条侍卫是个话痨,又是个急性子,听得不耐烦,扯起尖嗓门儿重复道,“他说给您请安!”
“嗯!”结巴憨憨地点个头。
狐五六看了看被俩侍卫架在中间的敛羽,又瞧了瞧了白玉儿,指了指话痨,“你说,两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话痨指了指白玉儿,“嗨,老将您是不知道啊,这玉儿将军不知跟总将军闹什么别扭。”
又指指敛羽,“我们赶来时,俩人正打的不可开交,我们这不就上来把他们拉开了吗。哟,您别说,咱们镇墟将军真是武艺超群,硬是把总将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啧啧,您瞅瞅,这个惨呐!”
白玉儿只道自己真把敛羽给打死了,一听这话哭的更响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敛羽,心里说不出的自责。
狐五六被话痨极快的语速和尖嗓门儿给搅的心乱,白玉儿这么一哭更乱了,一挥手,“你们走吧,总将军无碍。”
“是!”俩侍卫抱拳领命,全然忘了肩膀上还架着敛羽呢,后者咕咚一声砸在地上。
靠!又是后脑勺着地。
敛羽咬紧牙关,继续装死。
狐五六一脸黑线,对白玉儿和敛羽抱了抱拳,“镇墟将军、总将军,今夜,属下有件事要拜托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