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从军之时起,除却长姐会记得他的生辰,便再也没有人了。
沈瑜到底是不放心温璧一人在外,正要出府去寻她时,霖渡神色匆匆地告诉他温璧去了花扇府中。
他心中一沉,有了隐约猜测。
这姑娘前半程过得辛苦,坎坷走过,沈瑜是不愿意她回头再看,也不愿她知晓所有。
沈瑜走进内室,见小姑娘正垂着小脑袋瓜儿坐在落了尘的小榻上,纤细的手指缠在一起,捏出红痕来。
他快步上前,顾不得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就将人揽在怀里抱着。
温璧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看到沈瑜的那一霎那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抱着他的腰身,脸颊上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大氅,他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后背,低声安抚道:「不哭了,阿璧不哭了。」
「到如今,我……我竟才知晓,自己的娘亲究竟是谁……」她抽噎着,抬眸看向沈瑜时眼皮酸涩,眼角红红,「我没想过,他们竟如此心狠,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轻轻嘆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方手帕,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干,又弯腰吻了吻她的唇角,低嘆道:「故人已逝,好在恶人已被惩戒……」
「沈瑜」,她低低地叫他的名字,眼眸湿润,「你会好好在我身边吗?」
「自然」,他浅浅掀了掀唇角,「我捨不得我的小阿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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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璧同沈瑜在怜知堂一直停留到夜间才起身回府。
玉柳已在马车旁候着,见到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心中亦跟着心痛难过,自家小姐也的确太苦了些,只好在寻了这么个贴心的夫君,日后只余无忧甜蜜。
沈瑜扶着温璧上了马车,街上小商小贩还未曾收摊,外头是一派热闹。
他将人抱在自己腿上,握着她细嫩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中细细摩挲着。方才她哭得累了,眼下已睁不开眼,头脑昏沉。
沈瑜细心地将她耳侧的碎发别好,声音放轻道:「睡吧,我在呢。」
她呜咽了一声,如同脆弱的幼兽,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呼吸绵浅地慢慢睡下。
待回了王府,他将身上大氅脱下,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睡得浅,即使他已尽力将动作放轻缓,但她还是慢慢醒来。
「醒了?」他低声问她,言语中挟裹着一丝笑意。
温璧点了点头,只觉自己混身提不起力气,是一步路都走不动。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眸光水润,眼巴巴地看着他,张着胳膊,小声咕哝道:「要殿下抱,阿璧走不动了。」
沈瑜失笑,凑到温璧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唇,哑声道:「不得给点儿好处?」
她抿了抿唇,他清浅的气息拂面,扫红了她的面颊。温璧往后缩了缩,手指缠着绣帕,姑娘家的娇憨之态尽显。
沈瑜见她迟迟不回应,又劝她:「就你我二人,旁人又看不见。再者言……」
温璧抬眸看他,禁不住问道:「再者言什么?」
他弯唇一笑,眉眼柔和好看,故意压低了声线道:「我又不是旁人,是你夫君不是?嗯?」
她盯着他弯起的瞳眸,面色连着耳垂脖颈都泛着粉红。
温璧心底一边气他好不要脸,一边却也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
世人皆道薄唇之人薄情寡义,可于她看来,却不尽然。
因为她知道,在这世上,已再寻不到第二个能如沈瑜一般待她好之人了。
小姑娘面皮薄,主动一次已是难得,他虽有贪念,可并不深重,只搂着她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就将人放过。
温璧嗔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叫沈瑜抱下了车。
天色已黑透,府中老管家备下了两碗长寿面,温璧看见面才想起自己今儿个为何出府。
她坐在沈瑜面前,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自己面前的却一口都还没碰。
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笑道:「亏得吾妻,我才能在生辰日吃上长寿面。」
她借着烛火看着他,心中愧疚,小声道:「本想着到街上买份生辰礼送给殿下,谁知路中遇见了蜜娘,便一直耽搁到现在……」
沈瑜轻嘆了口气,伸手一捞就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餵她饮了杯果酒,有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我从未同你提起,你能知晓,我已十分欣喜。珍宝古玩府上许多,倒是你能伴我身侧,往后生辰只余满足。」
第54章 终章殿下,岁岁今朝
温璧慢慢垂下小脑袋瓜儿, 纤长如水葱般的手指缠在一起,温声道:「殿下将阿璧放在心上,阿璧知晓, 只是阿璧能为殿下做的,实在太少。如若连这些都不能为殿下尽心, 阿璧怎能配得上殿下的抬爱?」
沈瑜低垂眉眼看着她,修长的指尖轻柔地穿过她乌黑光亮的发丝。烛火摇曳之间,小姑娘娇美的侧颜被蒙上了一层朦胧光影。
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他垂下手, 轻轻揉了揉额角, 凤眸微合,以为自己在做一场美梦。
温璧见状, 以为沈瑜是醉了的,慌里慌张地撑着扶手想要起身, 哪知却被男人一把搂住腰身。男人手掌温热,惹得她轻轻颤慄。
「殿……殿下醉了」, 她咬了咬下唇, 面颊绯红,却闻沈瑜轻轻笑了一声, 令她面色更红润了几分。
他凑过去, 在她莹白的颈后吻了吻, 声音略有些低哑, 磨得人心跳隆隆, 温璧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听他慢声道:「阿璧,于你,我并非抬爱而已, 我只是心属于你,再容不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