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璧不知」,温璧答道。
夫人看了她眼,轻轻嘆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姑娘,兀突严寒,也不知她能撑到几时。」
她不语,垂首的模样温柔顺从。
时至黄昏,温璧欲回王府,常宁出府门送她上了马车,玉柳忙将那小瓷瓶打开,小声咕哝道:「也不知这是什么玩意儿。」
温璧拿过她手中小瓷瓶收好,低声自言自语道:「回了府,便将它扔了,可不能让旁人瞧见。」
玉柳只觉奇怪,并不多问。
回了王府,温璧回房将小瓷瓶翻了出来,正要将里头粉末倒掉,却闻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
糟糕!沈瑜回来了!
温璧手一抖,粉末尽撒在洁净的褥子上。
她傻了眼,恨不能打死自己。
这可如何是好?
沈瑜知道温璧已回房,眼下却不见她的踪影,他皱起长眉进了内室,正想着要更衣,却见小姑娘蒙着薄被趴在床上,身形微微颤抖。
这是怎么了?沈瑜眉心皱得更紧,绷着脸开口问她:「温璧,你怎么了?」
温璧稍稍拉下蒙在身上的薄被,脸色苍白,声音虚弱道:「回殿下,阿璧身子有些不适。」
「哪里不适?」沈瑜问她,要上前去,却被她慌慌张张地制止,他只能停在原地。
她开口有些艰难,毕竟女儿家的事说出口总是害羞,温璧微微闭了闭眼,咬牙细声道:「殿下……阿璧癸水至……」
沈瑜稍怔,想起沈珍未出降时每至癸水都要痛得死去活来,他稍稍瞭然,问她:「肚子疼?」
温璧咬着下唇点头,「还请殿下回避,床褥上沾染了污渍的,殿下让玉柳进来侍候吧。」
沈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玉柳进房。
温璧佯装疼痛,直到见到玉柳,她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神色急切,「快,玉柳你将那褥子撤下去换床新的。」
玉柳闻言照做,埋怨她:「小姐怎么能这般不小心。」
温璧无法顾及她,将那小瓷瓶塞进衣柜中。
等着一切都收拾完毕,玉柳换上床新褥子,抱着旧褥子出去后,温璧方才心安。
外头丫鬟敲了敲门,得了温璧应答后才进来,「王妃殿下,殿下让奴婢们备下热汤同汤婆子,兴许您能好受些。」
温璧微微失神,无法置信地问道:「殿下让你们来送的?」
「是的」,丫鬟笑道,「殿下是真的体贴您。」
她脸色微微泛红,接过小碗,喝下热腾腾的红糖水,又将汤婆子抱在怀里,垂眸低声喃喃道:「多谢。」
哪里有主子向下人道谢的道理?房里的几个小丫鬟俱没听见似的退了出去,只敢私下窃窃私语。
「王妃殿下真真是脾气好,从来不为难下人们,而且,方才还同咱们道谢呢!」
「你这傻丫头,那哪里是同咱们道谢?」
「那是同谁道谢?」
「算了,我是同你说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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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沈瑜回房时,温璧已睡下,他站在门口问守夜丫鬟:「王妃如何?」
丫鬟行了一礼而后道:「王妃没什么精神,早早就睡下了。」
他点了点头,不用她守夜,自个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怕扰了里头娇客儿歇息好眠。
第三十一章 那么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
房中唯有床头处燃着一支红蜡, 衬得纱幔影影绰绰,隐在后头的美人睡得正甜。
沈瑜轻手轻脚走进室内,端详她熟睡时娇憨的睡颜, 正勾着唇角想要将贴在她耳边的碎发理好时,她在睡梦中嘤咛一声, 微微皱起漂亮的细眉。
他迟疑了会儿,而后蹲了下来,温热的手掌慢慢覆在她的小腹上。
他以为是她体寒腹痛,暗暗琢磨着过些日子请太医给她好好瞧瞧。
姑娘家的腰不如男子那般壮实, 反而柔软纤细, 腹部亦是软绵绵的。
沈瑜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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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已去,金秋将至, 眨眼间就到了中秋时节,宫中设宴宴请京城中皇亲贵族, 只沈瑜敢同温璧不去。
今日朝中休沐, 难得温璧一醒来就能见到沈瑜。
这是自成婚后为数不多地共用早膳,倒惹得她稍稍有些不习惯……
用过早膳后, 沈瑜便去了书房, 温璧一人无聊, 自个儿坐在小榻上抄写佛经。直至夕阳斜下, 天色慾暗时, 温璧才见到沈瑜的影子。
他今日穿了件玄色锦袍,戴白玉冠,衬得面容沉静,身量颀长。温璧起身行礼道:「阿璧见过殿下。」
他笑了笑, 竟比往日里柔和了几分,「不必多礼。你在做什么?」
温璧抬眼看他,看他俊朗的面颊与眸中染上的笑意,她禁不住红了耳根,垂首道:「阿璧正在为殿下抄写佛经祈福。」
沈瑜闻言上前拿起小炕桌上的几页纸,上头字迹整齐娟秀,一笔一划皆透着股认真劲儿。
他轻轻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纸,丝毫不领情甚至藏了坏心思,稍显顽劣道:「本王又不信这些,你抄了也是无用,往后不必做这些。」
温璧鼓了鼓腮帮子,心中暗骂他不知领情感恩,开口时还是窝着股气,不自知地嗔道:「可阿璧已抄写了一整日,手腕都酸了,只可惜殿下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