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轻嗤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上,又收回了目光,懒散道:「王妃是心诚的佛弟子,抄写佛经竟为取悦本王,不知佛祖知晓,该作何态。」
这人,真是坏透了的!
她翕动着嘴唇,涨红了脸,索性别过身去,尽是姑娘家娇态,「那阿璧只能由着佛祖惩罚,阿璧心不诚,罪有应得。」
沈瑜笑眯了眼,凑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将她如玉似的手腕包在手心慢慢揉捏,低声道:「本王哪捨得你受累?就算佛祖要罚,也该罚本王扰了你心神才是。」
他声线低沉悦耳,温璧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锅,脸颊上红晕更盛,胜过世间最珍贵的脂粉。
她又羞又气,自己抄写佛经本是为了静自己心神,根本就不是为了他!
他的指腹温度稍高,替她揉手腕时力道刚刚好,的确缓解她手腕上的酸痛,但温璧还是抗拒着抽出自己的手腕,小声道:「阿璧不疼了,不敢劳烦殿下。」
「可想出府转转?」沈瑜稍稍收敛,面容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温璧不敢相信地抬眸看向他,惊讶道:「殿下要陪阿璧出府?」
沈瑜点头,「难得休沐,本王亦想出府透透气。」
温璧心中雀跃,早就听闻今儿个如意楼中有绝美舞姬献舞,她是想去凑凑热闹的,「听闻如意楼中有歌舞可赏,殿下可能带上阿璧同去?」
沈瑜低声应下,看着她这副欢欣模样,他也跟着开怀,「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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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璧收拾好自己后便同沈瑜一併出府。
抵达如意楼时,天色已深,里头歌舞起,陆念柔将二人引至二楼视角最好的雅阁中便退下。
温璧趴在玉栏杆上往下看,沈瑜就坐在她身后慢慢饮酒。
她心情大好,忍不住转头向沈瑜主动搭话,「京城中的中秋节确是一番繁华。」
沈瑜弯起唇角,抬手倒了杯酒给她,淡声道:「这繁华,不过是你看到的罢了。」
温璧接过酒,豪迈一饮而尽,而后歪着头看着他,「殿下说得也不错。阿璧来到京城,见过长姐放任冤案不理,知道夫人害死了哥哥,还被杜小姐推到冷水中无法呼救……」
他凝着她柔美的面颊,低低喃喃自语道:「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温璧对此浑然不知,只走到他身边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捧在手心中没饮,低声道:「阿璧有时会想,若是爹娘不曾故去,该有多好。」
沈瑜睨了她眼,只淡声劝解道:「故人已逝,切莫过于忧心。待真相水落石出,也算是你报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她小口喝着酒,缓缓点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眶。
楼下嬉笑声、歌舞声不断,隔壁雅间的门被人推开,隐隐传来男女对话与衣料摩擦的细细簌簌的声音。
没一会儿,一阵阵似哭非哭的娇啼传来。
温璧懵懵地看着沈瑜,抬手指了指隔壁,「殿下,那雅阁中……是在做甚?」
沈瑜掀了掀眼皮子看她,扯着唇角也不避讳她,咬字清晰道:「睡觉。」
「睡觉?」她皱起眉疑惑反问了一声。
哪里有人睡觉要这样的……听得她身上起了鸡皮……
他撑着下巴看着她,笑眯眯地低声道:「巫山云雨,懂吗?」
温璧怔愣片刻,蓦地红了面颊,忙将脑袋埋在胸前,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不说。
「歌舞可观赏够了?」沈瑜问她。
她忙不迭点头道:「看够了的。」
「那不如出去转转」,沈瑜起身,「走吧。」
他看起来再平静不过,仿佛没听见隔壁异动似的,温璧倒还能自在些,跟着沈瑜走出如意楼。
夜间的风隐有凉意,温璧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却不想就这么个小动作都被沈瑜看在眼中。
「冷?」沈瑜问她,「要不回府?」
温璧摇头,吸了吸小鼻子,看向前头夜市的眼眸晶亮晶亮的,笑道:「阿璧不冷,阿璧想去前头那夜市瞧瞧去。」
沈瑜自然应允,陪着她看奇人吞剑,陪着她去买现捏的糖人,他自然而然地走在她的身边,帮她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走到人群密集处时,他伸出手臂将人揽到自己身边,怕她叫人撞到。
那么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
温璧乐得开怀,也不曾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十分之近。
逛了夜市,二人便乘着马车回了府,沈瑜吩咐丫鬟煮些姜汤给温璧送去,自个儿去了书房去。
方才陆念柔在他临走时,递给他一封书信,他坐在案前将信展开来看,才知那害死使者的茶叶上确有端倪。
真正的凶手有十足的耐心,将茶叶浸在烈毒中后取出,再将茶叶晒干,送到京城中来。
沈瑜淡着神色将信烧掉。
这批茶叶出自云城曲家,但茶叶送到京城途经多处,究竟是在哪个节骨眼儿上出了问题,要查起来也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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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过,便是昭安公主和亲兀突国之日。当日晨间车队便启程,皇帝陛下亲自站在城楼上目送昭安公主离去。
沈澈下了城楼,神色淡淡,身边太监忙将披风替他穿上,低声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到殿中叙话。」
沈澈轻轻咳了几声,没接话,反而问道:「长公主近几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