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未接她话,反而道:「今日会将聘礼送到丞相府,若有什么不如意之处,便让君绪告诉本王。」
她本不在意这桩婚事,亦不在意聘礼丰厚或单薄,闻言只是浅笑道:「但凡是殿下送来的,臣女就喜欢。」
「嗯?」沈瑜低眸看向她,能看到她白嫩的面颊上透着可爱的红晕,他嗤笑道:「这么,本王差使亲信购置京城中所有青椒送给你,如何?」
他这人,惯是如此惹人嫌!温璧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却见他眉眼间笑容如沐春风,她愣了愣,赶忙低下头别开了眼。
「殿下不过是说说罢了」,她闷声道,「您既看重脸面,可要知道若是叫京城中人知晓了您的聘礼是一堆青椒,必定是要被嘲笑许久的。」
沈瑜被她这副认真正经的模样逗笑,「敢来威胁本王?」
温璧否认道:「自然不是,臣女不过提醒殿下一回罢了,哪里敢威胁您?」
他没再答话,温璧侧目微微咬着下唇往外看,没一会儿便到了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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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晌午,平昌王府往相府送来聘礼,足足占据了整条重华巷,路过百姓皆驻足观望,暗自感嘆权贵之士成婚消耗之大。
温璧站在府门口阴凉处,没想过这等场面居然会是为她……
她心念微动,却见夫人在她身后摇着扇子,「这王府送来的聘礼可真真是丰厚,想来殿下是极看重你的。」
温璧道:「王府送来聘礼丰厚,不过碍于规矩罢了。」
「那也要殿下乐意才是」,夫人笑道,「你日后入了王府,往后可都是好日子了。」
第二十七章 她还是头一次见沈瑜如此护……
温璧扬唇笑了笑, 眸中却淡然,「阿璧不敢忘本,入了王府自然要事事小心为上, 为皇室效劳,不会懈怠。」
场面话要说得漂亮, 温璧心中门儿清,自知自己不过是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为害死自己表兄的虚伪之徒效劳,温璧无法做出这等事来。
晌午日光正盛,温璧同夫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回了怜知堂。
房中小鹦鹉惯会看人脸色, 又经过落梅的调教, 不住地叫道恭喜恭喜。
她倚在小榻上抿了口茶,一侧立着的落梅喜笑颜开, 笑道:「小姐是极有福气的,奴婢已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多的聘礼, 想来殿下很看重您。」
温璧低眸不曾答话,只道是这些并不属于她, 待她成了颗弃子, 就无人会管她死活。
她的身份这般,註定沈瑜不会为她动情, 她来到京城是为了爹娘之死, 也不会对哪个男子心生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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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突国使者这几日由礼部下设官员陪同游玩京城, 听戏玩蹴鞠, 好不快活, 可就在他临走那日,礼部尚书欲亲自送他出京城,却久久不见使者影子。
眼见要过了启程的时辰,使者身边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下楼, 瞪大双眸惊恐道:「大……大人,使者晕倒了!」
尚书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这使者若是出现一星半点儿的事,可皆要归咎于他身上……他忙提着袍脚往楼上去,急匆匆地让属下去请太医。
昨夜人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能晕倒呢?
尚书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边察看,发现使者的嘴唇已泛青紫,他心底一惊,颤着手指放在他鼻下……
没有呼吸了。
尚书呼吸一窒,背后出了许多冷汗,再开口时声音已哑得不像话,「快!封住这间客栈!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得出去!」
他看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尸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叫真正的凶手得逞,不能叫自己成了替罪羔羊。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宫中太医匆匆赶来,看过使者状况后皱眉禀告道:「兀突国使者,应当是中毒身亡。」
随兀突国使者而来的侍从们皆变了脸色,看向尚书的神情已变,有的已按住腰间佩刀。尚书觉察不妙,忙陪着笑脸安抚道:「此事,本官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也会给兀突国一个交代。」
「你如何能交代?」其中一个道,「此事我会告知国君,让国君做定夺。」
若是此事被兀突国国君知晓,往坏了想,恐怕边境又要起一场恶战,但也万不可心虚藏着掖着……
「本官亦会禀告圣上,无论如何也要捉拿真凶」,尚书低声道。
「希望英明的皇帝陛下会还使者公道」,侍从面色紧绷,不见动容与松懈。
大理寺中官员于申时赶到,将屋内人请了出去,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以期许找到蛛丝马迹,可却一无所获,正当众人愁眉不展时,有人看见桌上茶杯中还有剩余茶水。
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试毒,没想到银针渐渐变了颜色……
官员将剩余茶叶与茶壶一併收好,由太医察验,发现茶叶中混着的白色粉末,正是断肠散。
尚书听闻后,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经手这批茶叶的人,只有他一个。
使者的饮食皆由他查验后才会送上使者的面前,以求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无下手机会。
可眼下……
尚书瘫坐在府中书房玫瑰椅上,脸色铁青难看,他皱紧了眉头哀嘆一声,果然听到外头整齐的脚步声。
这日夜间,尚书被捕入地牢中,严刑审讯。
而此时沈澈正同沈瑜手谈一局,沈澈因着此事心中烦闷,落子时也跟着犹豫不决,到最后将那颗黑子放下,低声道:「皇叔,此事显而易见并不是礼部尚书所为,您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