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捏了捏眉心,眼下出了此事只可为削弱丞相造势,却不能除掉他,他思忖片刻才开口道:「丞相势大已久,脱身之法无数,此番唯能使他心生忌惮。」
沈瑜不想瞒她,尽力将此事说得委婉。
温璧咬了咬下唇,就算失去理智也被他点醒,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不强求旁人为她做到根本无法完成之事,到最后她起身向沈瑜道谢:「多谢殿下让臣女知晓真相。」
他抿了抿唇,熬了一夜后声音略哑,「你回了府,莫同丞相冲突,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
她点了点头,「是,臣女省得。」
沈瑜将碎玉装进佩囊中递给她,起身道:「本王送你回去。」
温璧回了府,便一个人呆在怜知堂中抄写佛经。
夫人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找她,许是心虚得很,想要继续隐瞒。
自那日起又过了两日,相府府中谋客徐渊因蓄意谋害于靖成入狱,街上风言风语不断,众人私下里议论此事定与苏相脱不开干系,惹得苏相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
温璧坐在小榻上听着玉柳打探到的消息,轻轻嘆了口气。玉柳见状忙劝道:「小姐,您莫过伤怀,毕竟小胳膊拗不过大腿,且静待时日,恶人定会有恶报的。」
「我知道」,温璧看了她眼,起身道,「走,随我到母亲房中请安。」
玉柳应是。
二人到了夫人房前,玉柳被留在外头,温璧甫一进去,便见到夫人正吃着荔枝,手中翻着本名册,眉头微蹙,似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
她见温璧来了便将手中册子放下,笑道:「你怎么来了?」
温璧没拐弯抹角,说得直接,「听闻了哥哥的事,想来问问母亲这些是否是真的。」
夫人顿了顿,神色自然,「的确是真的,徐渊嫉恨你哥哥受你父亲点拨,一时之间没想开,起了杀心。」
温璧皱眉,「那他为何要同刘大铁说,此乃父亲所为。」
夫人跟着嘆了口气,「可不是?这可将你父亲害惨了,眼下虽水落石出,但众人都不信此事与你父亲无关。」
温璧垂眸,抿了抿唇没忍住问她:「此事当真与父亲无关?」
第二十五章 开化百姓,永结秦晋之好……
夫人凝着她的面颊,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道:「我竟不知你这丫头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温璧不躲避她的视线,「阿璧不过如此一问罢了,毕竟京城贵人府上的谋客若是没有主子的授意, 是不敢如此的。」
夫人笑了笑,语意讥讽, 「你知道的倒也不少。只是你父亲为你养父母查明死因,又有意提拔你表兄,虽出现不测,但实非你父亲本意。」
她攥紧了手中绣帕, 竟不知世上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父亲既有意提拔表兄,何故不曾关切过他, 令他不得不做了那些事?」
「这又与你父亲有什么干系」,夫人理所当然道, 「难不成是你父亲推着你表兄去画些不该画的东西的?」
温璧抿唇,淡声道:「阿璧不知。」
夫人扯起唇角, 心道这丫头何时胆子变得这么大, 敢来质问她,她吃了颗荔枝, 只当温璧是个小玩意儿, 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知母亲在看什么册子?」温璧问她。
夫人眯眼笑着, 眸中却无笑意, 散漫道:「不过是府中帐务罢了。」
温璧点头, 「方才见母亲皱眉,似是遇到棘手之事,可说给阿璧听听?阿璧或能为母亲分忧。」
夫人闻言将册子往身后挪了挪,脸上还挂着笑, 「那倒不必,不过是上个月的帐未对上罢了。」
温璧低眸,扫了眼她刻意往后藏的册子,而后不动声色道:「母亲切莫过于忧心,可得保重身体。」
夫人低低地应了一声。
夏日暑热,温璧没在夫人房中久留,起身道别后回了怜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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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早朝,皇帝中了暑气身子不适,众官员皆嘆息离开,心中暗想就皇帝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苏良则将将上了马车,就见皇帝身边的德喜公公追了过来,德喜气喘吁吁道:「奴才给丞相大人请安。陛下请您到上书房叙话。」
苏良则闻言皱起眉头,「公公不必多礼,不过陛下不是身子不适?」
德喜笑道:「陛下是心繫天下的明君,想来找大人也是有要事相谈。」
苏良则点了点头,恭维道:「陛下勤勉勤政,是我朝百姓之幸。还请公公带路。」
德喜应下,在前头带路,而走在德喜身后的苏良则皱起的眉头不曾松开。
他隐隐知晓沈澈寻他就是为了于靖成之事。
待到了上书房,才见里头还坐着一位。
苏良则浸淫官场多年,心中虽一惊但也能沉得住气,「臣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爱卿平身」,沈澈面色依旧苍白,只那双眸子黑漆漆的,「赐座。」
「谢陛下」,苏良则起身后,同沈瑜相对而坐。
「这次叫爱卿来,是为了兀突国使者来访之事」,沈澈淡声道,「礼部事务繁杂,爱卿多花点心思。」
「是,臣定尽心尽力将此事做好」,苏良则答道,慢慢松懈下来,以为沈澈不会提起于靖成的事。
沈澈又问了他朝中之事,周折了一番才开口道:「爱卿,这些日子京中流言四起,不知你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