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苏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松开手中攥紧的绣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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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日,无雪有风,福真酒馆上了锁,不知何日能重见天日。
冬日行路并非易事,好在苏君徊安排妥当,马车内布置柔软温暖,路过驿站也能歇歇脚,一路上没遭什么罪。
到达京城,花了六日光景,在此之间,苏君徊从未露面。
京城处处繁华,丞相府建于重华巷内,闹中取静,到了丞相府时,已是夜间。
不巧的是,今日丞相被留于宫中议事,丞相夫人这几日染了风寒不便见人。府中的几位哥儿姐儿都跟着不见踪影,而丞相庶子苏君徊也并未露面。
偌大的丞相府中似是只有大丫鬟常宁一人,四处静谧,只有呼呼风声作响。
温璧揉了揉眼睛,明明府院宽敞,却好似有块石头压在她心间,令她透不过气来。
于灯火下看,常宁神色浅淡,不冷不热,对谁都是一个模样,温璧跟在她的身后,不多言语。
丞相府占地广,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住处,院子偏僻,景致自然也不如方才。
此处名唤怜知堂,内室倒还整洁。
屋里有两个小丫鬟,着青衣,面庞稚嫩,想来是拨给她差使的。
常宁临走前,只是淡着声音嘱咐道:「小姐,这儿便是您的住处,夜色已深,舟车劳顿,您早早歇息便是。待明儿个一早,奴再领着您四周逛逛。」
温璧站在门框边儿上,烛光与深夜的交织处,映得人影也朦朦胧胧。
她展颜一笑,如同含苞待放的娇花,如同隐匿于云层之下的弯月,娇美柔弱,「劳烦。」
常宁施了一礼,淡声道:「为主子效力,是奴应当的。」
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大的孩子,小家子气。
房里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叫满秋,一个叫满知,都是十五岁的年纪,手脚麻利,并不多言多语。
温璧沐浴后,就让她们下去歇息,只留着玉柳一个在身边。
临小榻那边的窗没关严实,吹得烛光摇曳,玉柳探着身子去关了窗,这才和温璧坐在床上说些悄悄话。
「小姐,玉柳总觉着咱们来的不对。」
温璧用干手巾擦着乌黑的发丝,动作停顿了两秒,微微偏着脸看着玉柳,轻声道:「玉柳,这儿是丞相府。」
玉柳怔愣地看着她,低下了头,心中哀嘆掌柜的走得早,留下小姐一人面对这些,无依无靠。
呼啸的北风中,掩藏着许多秘密,躲在门口的人耳力过人,可愣是没听清楚什么。
直到里室最后一点烛火熄了,一切才归于平静。
第二章 父亲特地差亲信仔细挑选的,自……
温璧一夜未曾安眠,天色微亮便起身,由常宁带着逛遍丞相府。晌午要用午膳时,恰好苏相自宫中回府,要见温璧。
满知伴着温璧去了膳厅,内室暖和,苏相与夫人正坐于圆桌旁品着茶。
昨晚风寒抱恙的夫人,如今看来满面红光,丝毫不见病态。
温璧施了一礼,被夫人连忙扶起,「我的好女儿,可终是寻到了。」
她有些无措,听到夫人啜泣道:「可能叫为娘一声娘亲?」
夫人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眼神期盼,她抿了抿唇,敛眉垂眸,思索片刻,低声道:「母亲。」
夫人脸上还挂着泪渍,闻言却扬了扬唇甚是欣慰,拉着温璧的手往桌旁引,一旁的丫鬟开始布菜。
趁着这个当口,夫人问她:「昨夜休息得可好?丫鬟尽不尽心?」
「一切都好,只是并未休息好」,温璧答道。
「为何没歇好?」夫人关切道。
「养父母逝世,不明不白,昨夜入梦,神情哀戚」,她收紧了手指,看着夫人,「阿璧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夫人点头,若有所思,「君徊倒同我提起此事,本以为只是县中传闻,原是真的。养父母于我们有恩,自是不能让他们蒙冤。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温璧心生感激,却并没有细想为何夫人应允地如此轻易,「多谢母亲。」
夫人笑了几声,「同母亲不必见外。明日盛安出去挑选衣料,你跟着一同去,权当散散心。」
她本不想去,但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夜半时分,温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翻出了个小木盒放在枕头下面。
第二日一大早,穿戴整齐后,到了府门口,见一姑娘,身姿高挑,面容同夫人相差无几,只是脸上不见笑意。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到了织锦铺下车,温璧跟着苏盛安进店,铺子中布料成衣各异精緻,不少贵女夫人都在挑选,脂粉气浓重。
掌柜的听闻相府大小姐来了,亲自出来招呼。
「小姐来的正好,才来了一匹云锦,小的给您都留着呢」,掌柜的请苏盛安往里走,未曾留意到温璧。
她垂首跟着进去,看到摆在那儿的织锦缎属实不错,上前伸手摩挲了两下,叫一伙计见到,「这匹缎子名贵,您不买便不要碰。」
温璧缩了缩手,正要开口反驳,就听有人道:「掌柜的,这缎子都包起来,一併送到丞相府。」
温璧一回头,见是苏盛安,岂料她只是瞥了她眼,又问那伙计:「相府二小姐,配不得你这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