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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朝堂遍地猪

    九霄门主!


    大胥浮生!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胥先生微微额首,“宗门有难,我又怎会毫无感应。”


    说罢,他便挥起衣袖。


    半空之中,方才明月当空,此刻乌云密布,隐有雷声。


    那紫色毒瘴,被一袖挥退两边。


    大胥先生,凌空踏步,身影消失不见,唯有雷声隆隆。


    下一瞬,大胥先生已在铁匠铺外。


    见着南柯伏在林焱身上,放声大哭,“你这骗子!骗子!你那坛里是空的!都是空的!”


    大胥先生展眉一笑,轻弹食指,南柯也昏昏而睡。


    搭上两人肩头,大胥先生又是起身一踏。


    身影出现在红袍儿三人面前。


    三人看着林焱,喜极而泣。


    ……


    半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外面现在是何光景?


    林焱并不清楚。


    他这半个月来,一直躺倒病床,由白泽负责看护。


    林焱卧在病床上,望着床顶,百无聊赖,白泽在他床边秉烛夜读。


    夜静谧,唯有翻书声沙沙作响。


    “吱呀”一声,房门洞开。


    竟是花袍突然推门进来,“哟,假正经也在呢。”


    白泽面上一红,“君子慎言。这么晚,你还来这,所为何事?”


    花袍哈哈一笑,“我可不是来和你讨论孔孟之道,就是有位姑娘,托我给人带个信。”


    林焱坐起身来,抬眼看着花袍。


    花袍朝他眨了眨眼,“今夜子时,星海之约。”


    林焱咽了口唾沫,心中一喜。


    “你不能去!”


    白泽瞥了林焱一眼,将书卷放在桌上,“门主托我照顾你,你伤势未好,可别想踏出房门。”


    林焱脸上一暗,给花袍目光求助。


    白泽却咧嘴一笑,“不过,若是你把我打晕了,偷溜出去……我也打不过你,林师弟,你说是不是?”


    花袍哈哈大笑,“那请问白师兄,你一般习惯昏迷多久?”


    白泽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大概能昏迷多久?”


    林焱伸出三根指头,有收回一根,“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绝对足够。”


    白泽咳了一声,重新拿起书卷,“那还不快点动手?”


    林焱跳下床来,抬手便是一记手刀。


    白泽闷哼一声,立即昏在桌上。


    花袍瞠目结舌,“你小子下手这么重?”


    林焱尴尬一笑,“太久没有活动,一下没收住力。”


    花袍哈哈一笑,“没关系,白泽这边我来照顾,至于星海,你还不快去?”


    林焱哦了一声,风风火火换上衣衫,急匆匆夺门而去。


    一路小跑,林焱奔到湖边,见着一袭红氅立于“通玄桥”上。


    远远望去,满天星斗,明月当空。


    洗砚池面,也是落满繁星,波光星芒,相映相织,更显朦胧。


    水天一景,两相对照交融,宛若一体。


    通玄桥蜿蜒而去,将这水天星海,分成两半。


    而红氅就像这洋中一叶孤舟。


    林焱深吸口气,迈入星海,如同漫步在无垠宇宙。


    走到红氅身侧,林焱欲言又止。


    仿佛他一开口,这面前美景,就会化作镜花水月。


    红氅也没看他,只是望着漫天星光,缓缓说道:“你骗我。”


    林焱摸了摸鼻子,“对不起。”


    沉默片刻,红氅收回目光,晶莹双眼注视林焱,“谢谢你。”


    星尘撒遍夜空,撒遍洗砚湖,也撒在红氅眸中。


    林焱只觉心神乱颤,凝视面前眼眸,如同望着整条银河挂瀑。


    红氅微微一笑,抬头再望星河,“真美。”


    “是啊。”林焱望着红氅,“真美。”


    ……


    人笃信命。


    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但,人又妄图窥视命运。


    是故,人愿信梦。


    梦境所指,皆是征兆;梦境所现,便是未来。


    可,那么多人做梦当了王侯,他们便成了王侯?


    可笑,谁不想做王侯将相?


    他们又哪知道,王侯夜里做的是何梦境?


    孤身一人,坐于王座,那座比冰还冷,身遭空无一人,那黑暗深不见底。


    又或是血漂百里,头颅挂在梁上,望着国破家亡。


    这王侯,谁还要做?


    是故。


    孤不信梦,孤不信命。


    孤,信自己!


    那些身首异处的梦境,只让孤胃口更大,胆气更胜!


    所以,面对殿下群臣,孤做了一个决定。


    “北上抗狄!”


    殿下愁云惨淡。


    “陛下三思!”


    “与狄国开战,绝非良策!”


    “陛下三思啊!”


    人群山呼海啸,群臣跪伏在地。


    武睿安坐,冷眼看着,只觉一阵恶心。


    他眼中看到什么?


    贪婪!腐败!脑满肠肥!


    谋私!结党!势欲熏心!


    卖官卖爵,强征暴敛,民不聊生;黑吏贪官,邪风四起,乱匪遍地!


    贪者高居庙堂,贤者放逐山野,致使朝堂之上只见一片苟且!


    边关百姓,百遭凌虐,流离失所。


    那时,他们为何不跪?


    西北大旱,朝生夕死,易子相食。


    那时,他们为何不跪?


    南方大水,流民遍地,死上百万。


    他们!为何不跪!?


    如今,关乎国耻,关乎国威,却一个个哭天抢地。


    这是燕国的朝臣,还是狄国的奸细?


    满口仁义道德,满口锦绣文章,满口圣贤之言!


    到头来,只为自己!


    这群苟且偷生的鼠辈,竟然是燕国重臣!


    他们为燕国做过什么?


    他们为百姓说过什么?


    他们一日日,一夜夜,醉生梦死,他们明白什么?


    何等让人痛心。


    放眼望去,皆是佝偻身子,双膝跪地,浑身战栗。


    他们怕的不是座上孤王!


    而是远在阴山的狄国铁骑!


    何等令人寒心!


    这些衣冠楚楚的群臣,这些吆五喝六的权贵,如今看来……


    都是猪!


    都是披着华服的猪!


    燕国权政,被这群猪把控在手。


    堂堂燕王,被一群猪磕头膜拜。


    可悲。


    可叹。


    可笑!


    武睿站起身来,大殿中陡然一静。


    他的目光,从每个大臣脸上扫过,似要将这些猪的面孔,一个个印在脑海深处。


    他缺少一双手,为他拨开人群。


    他缺少一把刀,为他开辟一条血光大道。


    目光,最终落在首位,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那个铁塔般的汉子,今日没在那里。


    武睿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殿堂之中,又是一片干嚎,有人大呼:“大王三思!否则老臣撞死柱上!”


    那呼喊,似还隐有嘲讽。


    武睿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他倒是想看看,谁敢撞死殿上!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猪的血,是红是黑!


    可他知道,这些猪,终究不会让他如愿。


    宦官尖细的嗓音,如此刺耳。


    武睿一步不停,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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