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容尘的执念
“那好吧,就听春华的,左右也不碍事。”顾音书住了手,不过,她的眼神却粘在了春华的香囊上,“春华,你的香囊挺好看的,能让我瞧一瞧吗?”
春华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香囊,没有一丝犹豫地解下递给了顾音书。
顾音书看着春华,心中忽然就明白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春华身上,而是那个现如今不见踪影的景禇身上。
香囊很好看,想来是春华之前亲手绣的,因为她从这香囊里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存在,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春华本来的心魂之力。
像是想通了什么,顾音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解开了一层遮挡上空的黑幕,这人当然是没有办法连人的心魂也控制住了,所以才会用到蜃族的控魂术,而当今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容尘曾接触过蜃族的术法,不过,也不排除,当初留存下来的辰国人之中没有略同蜃族控魂术的人,但是比起前者来说,可能性太小了。
心中有了猜测,顾音书便不打算拖无辜之人入水了,就在春华明显精神紧崩的状态中,悠哉悠哉地闲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最后,两人回去的时候,顾音书很明显地感觉到春华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心中觉得有些愧疚。
回去也没事干,索性便将早间撤下去的餐食重新端了上来。
吃饱喝足后,顾音书婉拒了春华要带自己出去消食的举动,直接就躺下了,她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不过,为了能加速自己的死亡,她可是没少做这样的举动,从国师府离开后,她就没打算要活下去,所以,一路走来,她几乎是将不能做的事情做了个遍。
再看看辰国的那些百姓是她最后的愿望,所以,如果,她逃脱不了这景禇的控制,那她还有一条万无一失的后路。
她躺在榻上想东想西,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屋子里已经昏暗下去了,起身呆坐一会儿,这才下榻,走到门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果不其然又被挡住了。
她也没有恼,重新回到榻上躺好,然后冲着门外唤了句,“春华!”
此时此刻,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景禇的态度,他对自己并没有特别要求限制自由,但是这自由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她的身边必须要跟着一个人。
春华顺利地进来,冲着她福了福身子,“姑娘醒了?春华陪姑娘出去转转吧,殿下快要回来了,等殿下回来正好可以一同用饭。”
顾音书想着,不是刚刚才用过饭吗?不过眼下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验证,她伸手搭上春华的胳膊,悄悄将香囊的带子弄断,然后,便带着春华朝外走去。
眼见着就要到门口了,她忍不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成败在此一举。
“砰!”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春华整个人朝后倒去,顾音书也被她带着倒了下去,还没等春华纳闷,顾音书立刻将香囊放在春华身前,一边起身,一边道,“春华,你的香囊掉了。”
春华并没有在意什么香囊只是有些怪异地盯着门口看了看,随后,立即将顾音书搀扶起来,一边道,“姑娘,对不住,奴婢方才可能是被绊了一下。”
顾音书摇摇头,“没关系,来,把你的香囊带回去吧,绳子好像断了,你写将就着,待回去再换个绳子吧!”
春华点了点头将香囊系在衣服上了,随后,顾音书跟着异常小心谨慎的春华顺利出了屋子。
顾音书心情很好,经过这一番试探已经很明了了,这香囊恐怕内有干坤,多半是被景禇下了禁制,于这座王府中,这个香囊就是一个出去许可证,她要想偷龙转凤将春兰的香囊拿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要借春兰试探一下,这个香囊的作用究竟是不是对整个王府的出口都有用。
所以,她下午只出去略走了走便回屋了,春兰看出她兴致不高,便道,“姑娘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顾音书不动声色地扒拉了一下碟子里的精美点心,忍不住叹一口气,“我想去府外那家最大的饭馆买酒喝,据听说那里有一种酒是用雪莲和雪水酿造而成的,平日里都没得卖,上次多亏了一个朋友,我有幸尝了尝,如今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呢!”
春兰闻言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文静娴雅的姑娘竟也是个贪杯之人。
“春兰,你能不能出去帮我买一瓶回来?”顾音书迟迟不见春兰答话,便又加了一把火力,事实上,她也并非一定要喝到那个酒,她只是想知道,春兰究竟能不能出去。
这最重要的一步将决定自己能否顺利逃出这个结界。
春兰看着她,半晌才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姑娘还是少喝酒为好,您在此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给您买回来。”
顾音书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趁着春兰转身的瞬间将那个还没来得及重新绑一个新的挂绳的香囊顺手拉过塞了一抹魂力化作的小纸人进去,然后一路目送着春华出了门,拐了个弯儿然后便不见了。
顾音书立刻闭上眼睛释放追魂术一路随着那个小纸人穿过结界,她通过小纸人的眼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在春华即将要离开门口的时候,大门前的结界忽然剧烈晃荡了起来,就像是一滩水被凝固在空中。
紧接着,春华就毫无声息地软倒在地,她眼中的世界颠倒了个方向。
才调整好自己的目光,就瞧见一双巨大的靴子停在她面前,紧接着便被人提熘了起来,顾音书顿感不妙那纸人虽然只是花费了自己的一丝丝魂力,但丝毫不影响别人因此而有了拿捏自己的资本。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还是景禇,这一路从晋朝行来,真正意义上让她唯一一次栽了跟头的人。
出师未捷身先死,更悲催的是还被人拿捏住了命脉,她连忙收回心神,也没有打算强行收回那么抹魂力,一来,面对景禇那么恐怖的实力着实让人无从下手,二来则是因为,自己就算能强行收回来,那抹魂力定然会受损严重,到时候岂非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立刻去死。
她静静坐在房中,等着那个人上门,很快一阵脚步声就传来,那声音沉稳、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顾音书放下茶杯朝门口望过去,很快一个身着玄色锦袍,她十分眼熟的景禇出现在门口,他看着顾音书笑了笑然后将那个小纸人送进了顾音书的识海,残缺的魂力一瞬间回归圆满,她忍不住眩晕了一下。
再回过神来就见景禇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他看着顾音书饶有兴味道,“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竟然还能发现那般小的漏洞,若不是我突然回来,恐怕你就会破解我这里的结界了。”
“你想要干什么?目的是什么?”顾音书不欲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景禇愣了愣,然后有些失落,间或杂糅着一抹极浅的心疼在里面,看的顾音书心中疑窦丛生。
“你变了,你往前不是这样的。”
顾音书只觉得心下一片寒凉,又是认识的人,她忽然站起来,盯着对面的景禇道,“从前?可我从不记得从前曾经与你有过交集,以至于你能费劲周折只为将我囚禁起来,说罢,你是不是容尘?”
景禇挑了挑眉,目光满是嫌恶道,“容尘?本王不屑于成为他那样的人,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被冰封心底,看着无欲无求一副圣人模样,其实心底里比谁都肮脏。”
顾音书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景禇就算不是容尘也一定是认识容尘的人,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人与容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所以,你是容尘吗?”顾音书忍着心中的冲动,压着性子问道。
景禇突兀地笑了起来,那双眸子邪魅狂绢让人瞧着十分不舒服,在这样的目光下,就连顾音书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连灵魂深处都被他扫描而过。
“是!”
顾音书蹭地站了起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却不料景禇大喘气地补充道,“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对与顾小姐有什么区别吗?”
顾音书冷哼一声,“无论你是不是容尘,你都不应该不征求我的意见将我囚禁在此处,眼下,我已然没有与你抗衡的实力,不若,摄政王殿下大发慈悲,道出此中缘由。”
“大发慈悲?”景禇哈哈大笑,然后重新落座,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那种让人招架不住的眼神看着顾音书,而是,内里盛满温情的目光,若不是,她就是顾音书本人,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欠了眼前这人的情债,天可怜见,他就两段可以称得上是情债的,且都是名副其实的情债,一个是晋朝的摄政王殿下君鸣凤,一个是如今的晋朝大国师容尘假扮的贺宝文。
不一样的两个人,一般的没有心,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顾音书,你不用知道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容尘他欠你的,不代表我欠你的,从始至终喜欢你,爱你的人都是我,不论是那个虚假的幻境还是这现世,既然我已经重获新生,那我自然不能在看你伤心而无动于衷。我知道你厌倦那些争斗,平生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相夫教子罢了,只可惜,容尘毁了你,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不用再担心了,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恩爱。”
顾音书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她知道这人是谁了,不过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贺宝文吗?”
景禇摇摇头,“别跟我提那个废物,一个傀儡罢了。”
“那你呢?”顾音书追问,“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傀儡,一个活在容尘阴影下的傀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容尘身上分离出来的,但是,你们原本就是一体,如果长时间分离,对你或是对容尘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音书从来不知道容尘那样一个清冷自持的人竟然也会将所有属于正常人类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久而久之竟然生出了执念,这执念太过强大,自行脱离本体,一路追随自己来到南疆,可见他原本是有多不愿意放她离开。
“我可以理解为小书你是在担心我吗?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相守到老,哪怕,那里只是一个幻境,我也不在乎,可是后来容尘将我镇压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害了我曾那样百般爱护着的人,可是,那时候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和占据了本体的容尘进行抗争,所以我只能蛰伏以待最完美的时机。我要让容尘付出代价,你放心,我不会消亡的,能留下的只会是我,而不是那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景禇满眼疯狂的神色让顾音书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即便是冷硬如石头也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日,容尘以贺宝文的身份与自己从相爱道相厌弃也有好几年的时光,不会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他那样的世外高人恐怕没想到原本被他玩弄的感情竟然翻过来将他一军。
“过去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那的确是一场幻境,但是于我而言却是真真实实属于我的短暂而精彩的一生,我怨过也恨过,到如今早已经放下,你又何必执着。”
说不上释怀多一点或是难过多一点,试图玩弄感情的人被感情迎头反击,而她以为的虚假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虚假,至少不是她一个人陷了进去,也不是她一个人曾经放不下。
“不,对我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景禇厉声道。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他看了一眼顾音书,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从前他看到的是甜蜜依恋,而现如今的却是冷漠无情的面孔。
“小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哪棵河边的垂柳旁,你在放花灯,穿着一身火一样的衣裙,就那样照进了我的心里,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动了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