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战事起
顾音书看着眼前这个缅怀过往的人,不,他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而是一抹执念,仅仅凭借着一抹执念就分离出本体来寻她,这份情何尝不是真心实意的,也就是说,在那个虚假的幻境里,并不是她一个人付出了真情,他的极力否认,在景禇出现的那一刻便尽数被摧毁。
不知道,容尘知道了景禇的存在,且将自己囚禁起来后,会作何感想。
就像是被一个自己万分亏欠的人看到了心中最为不堪的一幕。
“你知道,那都是做戏,当然,后来我也知道了,所以,不必再提。”
顾音书并没有要和他一同缅怀过往的意思,单刀直入打断了他的追忆,在她看来,无论是真是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存在了,没有必要再去将那些旧帐翻出来,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景禇闻言脸色一片煞白,随后有些失控地质问,“你是不是还将我当作容尘?我是那个一见钟情,真心爱着你的人,不是容尘,也不是贺宝文,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和颜悦色呢?”
顾音书看着她,伸出手握住了景禇的手,景禇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只听顾音书道,“在那段虚假的幻境时空里,我一直都认真努力的当作一生过了,即便是如今,我也没有要否认它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段时间里最不能忘怀的便是早期恩爱的那几年,但往事不宜追之过深,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我把我的躯体与你共享,这样咱们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不要牵累这些无辜的百姓。”
景禇红了眼睛,他当然想永远不和她分开,可是,如果真的寄宿在她体内,那自己就抱不到他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顾音书追问,倏尔又笑了起来,“看罢!人都是这样,即便是只有一抹神识也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说是吃亏何尝不是一个人的欲望。”
景禇看着她的模样心痛不已,从前他在容尘体内被压制的死死地,即便看到容尘对她所作所为也无能为力,好不容易等来容尘心房失守他才能脱离出来,之所以选择南疆国就是看中了南疆国可以与晋朝一战,而且,在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他还可以与顾音书安稳相守。
所以,他一得手了景禇的躯体控制权就立即着手将同在苦寒之地的辰国人全部接到南疆国,同时给顾音书散播了消息,所以,他是志气满满地等着顾音书来寻他,甚至,怕她不习惯南疆的苦寒,为她特意噼出这么一个削似晋朝和暖的气候。
可是,她不愿意,甚至是很冷漠的拒绝了,宁愿让自己与她共享躯体也不打算与自己这样一个连人都算不得的执念相守,所以,长久以来放不下的只有他而已,容尘冷情冷心,可以压制情感,可他却不行,竟然影视化了实形。
“不行!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要我们回到从前那般幸福快活的日子,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咱们成婚,这一次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不再那般寒酸地一顶小轿子就抬进了我家门。”
他不由分说地忽略了顾音书的意见,只想着要完成自己的执念,当然他也刻意忽略了顾音书十分不耐的表情,画蛇添足般地补充道,“你也可以不用准备什么,反正一切我都会妥善安排好的。”
说罢,竟是兀自离开了。
顾音书有些头疼,明明是要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怎的被带到了这样的偏僻沟里。
暂时,肯定是没法离开了,她有些挫败地看了看窗外,心中隐隐有些动容,反正她也没多少日子了,这些日子不够长到她能做点什么有贡献的事情,但是完成一个人的执念还是可以的,况且,与她而言那段过往又何尝不是充满了遗憾。
罢了!左右不过是再成一次亲,她也不怕再多添这么一次。
姚文稷带着姚尧一路赶回晋朝,在京城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见到了本该远在晋朝之外的摄政王君鸣凤和已然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银鱼。
接过银鱼递过来的茶,姚文稷有些感慨,反倒是一旁的姚尧兴致满满道,“小鱼儿,你好的挺快啊!”
说着,似乎还想要上手去摸一摸,“我看看你的皮肤木化是不是完全好了。”
银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在君鸣凤试图将这位姚神医的手剁掉前,主动跳离他五步开外,那动作之迅捷,身手之灵敏,让姚尧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几天没洗澡了,味道大到让小鱼儿这么不讲究的人都避之如蛇蝎。
狐疑地偏过头,抬起手臂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时姚文稷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尧儿,银鱼现在是摄政王殿下的夫人,虽然还未行礼,不过,如今的你与她还是适当保持些距离吧。”
姚尧后知后觉地看着君鸣凤,喝个茶都能喝得不显山不露水,好似他有多厉害似的,这下好了,他那个便宜皇叔出山了,也不知这两位摄政王究竟是哪一个更强一点。
“知道了,是姚尧无礼了,还望殿下以及夫人莫要怪罪。”
君鸣凤不置可否,微微挑了挑眉,放下茶杯,看着姚文稷道,“此行可是顺利!我以为你们回来还需要这些时日呢。”
姚文稷看了眼旁边悄咪咪聊起来的自家弟弟和柔和不少的银鱼两人,忍不住有些无奈,“谈不上顺不顺利,倒是发生了些意外,我与姚尧在南疆遇到了失踪的顾音书,还有,南疆国的摄政王苏醒了,实力十分之强大,隐隐有些奇门八卦的术法甚为怪异。不过,他好似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将顾音书带了回去,我怀疑……”
君鸣凤替他圆了猜测,“怀疑国师?”
姚文稷惊了,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殿下,如何得知?”
要不是自己刚刚从南疆国回来,他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一直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至于为什么不是派人跟踪姚大将军,那当然是因为姚将军实力斐然,这整个晋朝除了殿下无人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君鸣凤看了看旁边的银鱼,看起来她和姚文稷这个弟弟玩儿的很好,不由地扬起嘴角,连带着对姚文稷都多了几丝温情。
只见他不急不缓地为姚文稷重新添满了茶,“说起来,咱们这位国师也是个情种呢,他喜欢人家却撺掇着人家嫁给了别人,心中无限执念终于压制不住,竟然逃脱了,咱们的容尘大国师已经去追了,不过在此之前若是那个南疆国的摄政王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那属实是容尘大国师一直压在心底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真羡慕啊,要是他自己也能分化出一个分身就好了,她可以专心陪在银鱼面前了。
姚文稷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蹲到国师大人的诡闻异事,忽然想起什么,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殿下,容尘国师他喜欢的不会是顾音书吧?而那个别人就是你吧!”
君鸣凤点了点头,“没错,难得见你如此清醒了一回。”
姚文稷十分没有谦虚地暗自收下了摄政王殿下对他的夸赞,毕竟他也十分佩服,殿下竟然娶了两次国师大人的心上人。
只是可怜了顾音书那个姑娘了,虽然嫁人两次却都是被心上人强行塞给别人的,也是缘分使然,尽管她与摄政王殿下走过两次的因缘,却还是兜兜转转与君鸣凤这个口是心非的臭道士搅和在一起了,可见缘分使然即是天命。
“殿下既然已然了解了南疆眼下的情况,那我们还要不要出兵,那个景禇太厉害了,说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也不为过,这南疆不除总是让人寝食难安。”
姚文稷的担心是有缘由的,他与姚尧一同被送出酒楼之后就凭空到了南疆国的边境,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地回到晋朝,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位南疆国的摄政王,在一瞬间帮他们瞬移了几千里。
这样反常的能力姚文稷根本不是忌惮而是已经到了畏惧的地步了。
君鸣凤闻言,“文稷无需担忧,迟早必有一战,只不过我们的战场在晋朝,至于,南疆国,国师一个人就够了。”
小小的蛊术在正道术法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只希望这一次回来容尘大国师能够解开心结,带着顾音书一同回来,否则都对不起那个在国师府兢兢业业假扮自己师傅的小姑娘了。
说起来,那个孩子也是幸运,同为异物被容尘赋予了生命,她的待遇可是要比银鱼好太多了,至少容尘不会逼迫她去学那些有的没的,只是想让她以顾音书的身份活下去而已。
往事不宜深酒,他对如今的局面,以及银鱼的归来都十分满意,也很幸福,所以,他衷心地期盼国师也能放下从前的执念,寻得一个一心人。
姚文稷闻言脸色立马严肃起来,“怎么,庆王已经克制不住了吗?”
君鸣凤点了点头,“也难为他忍了这许多年,到今天才发作,他派去的几个人现如今还跟着我和银鱼的马车呢,想是觉得君相烨太过年轻又独断专行,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的。”
姚文稷熊掌一拍,“他倒是想的美,别以为京城就许楚一个人,就算只有许楚也足够拿下他了,殿下你说他不好好当一个王爷非要去横插一杠去夺取侄儿的皇位,真的是闲着没事干了,眼见着就是妻离子散的下场。”
桌子上的茶盏一水地跳了起来,随后又听力哐啷地掉了回去,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姚文稷激情豪迈地声音。
姚尧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他先前还以为自己这个哥哥成熟了,稳重了,怎的才一回到晋朝就原形毕露了,粗鲁暴躁,做事也是横冲直撞,也得亏他一直是跟随着摄政王,亦是真心为晋朝百姓打拼,否则,就他这样莽撞的个性能不能善终都是个问题。
银鱼难得看见君鸣凤一脸晦气却又不得发作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竟然笑了起来。
这样简单到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在君鸣凤眼里那简直就是神迹再现般的惊喜,他也没有心思计较姚文稷的怎怎呼呼了,立刻轻声道,“夫人,你方才可是笑了?”
银鱼虽然被救过来了,但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尽管容尘时不时也会帮忙修复一下,可银鱼的面部表情还是出了问题,永远都是一张古井无波的模样,这让他心痛不已。
虽然不指望银鱼能做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但至少也能做一个面部鲜活的女子,让他也能知道,或是了解她的心情。
整天一个表情,若是她有一天不舒服或者是生气了,而他又没有及时发现,那迎接他们的就是隔阂,天长日久,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和彼此的误解。
银鱼似是愣了愣,随后竟然红了眼,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王爷,我好了!”
姚文稷还在惴惴不安呢,硬着头皮打算迎接殿下的眼神杀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他,庆幸之余还有些失望。
姚尧看着那两人眼看就要抱作一团,泪洒全场的爱侣忍不住咳了一声,“银鱼,我赢了,答应我的,一千两黄金拿来。”
姚文稷再次喷了茶水,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说,幸好殿下不在他对面,这一日出了太多的糗事,他又不敢冲着殿下和夫人发火,想来想去便只有自己那个倒霉催的弟弟了。
于是,当他端起哥哥的架子准备训斥一顿自家弟弟时,却听见殿下正言辞动作十分激烈地对着他的弟弟说着,“莫说是一千两黄金,便是整个王府我的私产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将夫人身上的后遗症都解决了。”
姚文稷疯魔了,他想要训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这种时候,即便是他也不敢去触殿下的霉头,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如此高兴,高兴的连体统都不顾了。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旁观者,姚文稷只能埋下头继续苦闷地喝着茶,心里想着庆王这事还是早日解决为好,否则,殿下心情不好,整个战线不知得延长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