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澜子廷还处在惊愕中,盯着她说不出话。寻找了这么久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还是在这样的时机出现,多少叫他不敢相信。
“想来,你更爱她吧,不然为何会以我为祭去复活她。”苏屏凄凉地说道。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屏儿,我从未把你当成她看待,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澜子廷赶紧解释,因为他察觉到苏屏的情况很不对劲。
“骗子!”苏屏大叫道。
看着情绪激动的苏屏,澜子廷的心脏跳动得很快,直觉告诉他,事情变得更糟,以前那个苏屏可能回不来了。
“屏儿,你听我说……”澜子廷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她。
“你分明爱着她,却为何要来招惹我?”苏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怨恨地瞪着澜子廷。
澜子廷被她的眼神吓得立刻止住脚步。
“从始至终,我爱的只你一人。”澜子廷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因何为她做这么多,还对转世的我如此好,分明是将我当成她的替身。”苏屏控诉道。
“我将她当妹妹看待,为她做这些,只是对她有愧。”澜子廷解释说。
“有愧?”苏屏冷笑起来,“你沂水君还能有愧疚的时候,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屏儿,你讲讲道理,我待你的心,明月可鉴,从来也不曾、不曾……”他忽然想起了蓝蝶,话便断了,再不能往下说。
“怎么,说不下去了?”苏屏说着,冲上去就甩了澜子廷一耳光,这一举动不只是澜子廷,连她自己也怔愣住了。她现在的所思所想所做,都不由自己控制,就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扯着她行动。
“我……”苏屏看着自己的右手,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先前对澜子廷的愤怒,由无助所取代。
月光一直都是这么安静,试图用自己的温柔安抚两颗受了惊的心。
安静的树林之中,一道白影急急追赶着前方的人。一边追还一边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去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冷静下来。
“屏儿。”澜子廷呼唤着前方的苏屏,可苏屏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想要逃离。
实在无法,澜子廷提气运功,加快速度,追上苏屏,拦住了她的去路。可这一阻拦,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苏屏身子软在地上,捂着脸哭泣起来,声音不大,却全部传进了澜子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这个软弱悲戚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儿苏屏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屏儿……”澜子廷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害怕地停在了半空。
随着黎明的到来,苏屏止住了哭泣。守在一旁的澜子廷见她冷静下来后,蹲下身平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而下,苏屏缓缓抬起头,发现面前竟然蹲着澜子廷。
“子廷?”苏屏开口了,声音很冷,没有什么感情。
她眼神平静,看澜子廷的时候,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像是没有灵魂的陶瓷。
“你怎么来了?”苏屏问。
“你……不记得了吗?”澜子廷艰难地开口。
眼前的苏屏,似乎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我记得我似乎……去找你了……”苏屏询问地看着澜子廷,向他确认道。
“嗯。”澜子廷点点头,对于苏屏的奇怪处,根本无法理解,也想不出所以然。
“我要去找丞玉。”苏屏对他说。
“丞玉?”澜子廷奇怪了,“为何要去找他?”
“我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需要找他问问。”苏屏直言不讳,根本没有考虑澜子廷的感受。
“你们……发生了什么吗?”澜子廷问。
“他封住了我的记忆,将我带到人界,我想知道原因。”苏屏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任何波澜,看澜子廷的目光也没有任何情意。
澜子廷忽然觉得心里酸涩,但苏屏表现得太过冷漠,叫他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子廷,你怎么到人界来了?”苏屏问他。
“来寻你。”澜子廷回答说,看她的眼神,情意绵绵。
“现在寻到了,我们回去吧。”苏屏不咸不淡地说。
“好。”澜子廷回应说。
与风清羽汇合后,别扭的一行三人便准备回仙界了。
在他们到达边界处,准备进入仙界的时候,苏屏忽然止住脚步,说:“末香出事了。”
“嗯?”澜子廷疑问地看向苏屏。
“她从前的侍女。”风清羽解释道。
“我去去就回。”说着,苏屏立刻折返回去。
风清羽和澜子廷对视一眼,赶紧追过去。
这边,苏屏寻着自己在末香身上设下的法咒回到城中,进入了皇宫。
奇怪的是,尾随而至的风清羽和澜子廷,明明跟着进了皇宫,却失去了苏屏的踪迹。
“师叔,这里有些怪异。”风清羽说。
“你去找屏儿,其他的我来解决。”澜子廷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对风清羽说道。
风清羽没有察觉到任何法阵的气息,但她见澜子廷表情严肃,也猜到了些东西。
这边的苏屏,进入皇宫以后,发觉身边的事物有些不真实,在空气中也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释放出缚神索探查,也没有什么结果,眼前的皇宫就像一个幻影。
正在她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潇潇出现在她面前。
“引我到此,有何目的?”苏屏抢先发问。
“苏屏……”潇潇一边念着她的名字,一边审视着她。那探寻的眼神,让苏屏很不舒服。
“没想到你真的是苏屏。”潇潇没头没脑地说道。
“所以呢?”苏屏问。
“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了末香。”潇潇道明意图说。
“那本书册已经被我毁了。”苏屏回答。
“毁了?”潇潇露出不快的眼神,“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留你了。”
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埋伏,没想到对手只有潇潇一个人。苏屏轻蔑地冷笑一声,右手手腕一转,几根银线出现在潇潇身边,将她束缚住。
“你就这点修为,也配同我叫嚣。”苏屏说完,一闪身到潇潇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问:“末香在何处?”
“在……在地牢里。”潇潇赶紧回答道。
“哪里的地牢?”
“皇宫底下,有处专门关押重要犯人的地牢,她就在那儿关着。”
得到想知道的消息后,苏屏放开她,退出了幻境。
看着苏屏离开的背影,潇潇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偌大的皇宫,一个人也没有。风清羽找遍所有地方,都没能见到苏屏的身影。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云,发现云朵并没有移动变换过的痕迹,风清羽才确信自己落入了幻境。
另一边,回到现实世界的澜子廷,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和身形,开始在皇宫中游走寻找。
法器落到没有法术的凡人身上,会因为得不到连接,失去原本的灵气波动,成为普通物件。魔族正是利用这一点,通过抽离出法器原本储藏的灵气,以法器本身为阵眼布阵,再将之藏于人族身上,才制造出了探查术捕捉不到的阵法。
想明白原理之后,破阵其实不难。只要找到法器,恢复其灵气波动就能破坏阵眼。可难的是,皇宫中有上千人,凭肉眼,根本判断不出法器到底藏在谁的身上。
这边,苏屏离开幻境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于皇宫的御花园中,此时正值晌午用膳的时间,这里鲜少有人经过。
她站在百花中,释放出缚神索寻找地牢的入口,巧的是入口正巧在御花园的某个假山后面。
原本这样拙劣的伎俩是骗不到苏屏的,可对方手中攥着末香的性命,即便知道是陷阱她也不得不往里钻。在苏屏进去以后,入口便自动封闭了。
在缚神索的帮助下,苏屏发现整个地牢中只有一个活口。她立刻找了过去,发现牢房的床榻上躺着的人,确实是末香,她右手手腕上,还有缚神索编成的手环。
“末香。”苏屏站在牢门外呼唤她道。
“末香。”没有得到回应,苏屏又叫了她一声。
还是没有得到末香的回应,苏屏索性穿过牢门,走了进去,伸手轻轻拍打末香的脸。
怎么也叫不醒她,苏屏只好将人背起来,带着她寻找出口。
因为在末香身上,她察觉不到任何法术所留下的痕迹,所以也无从判断末香沉睡不醒的原因,只能先把人带出去再说了。
地牢里安静得出奇,还总有腥臭味和霉味在鼻息间萦绕,熏得人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苏屏背着末香,在缚神索的帮助下,一直沿着甬道走。可走了有半个时辰,面前出现了两条道路,通过缚神索探查出的结果也相差无几,苏屏便选了右手边的路,又继续前进。
走了不久,眼前又出现了甬道,与上一次的情况相似,依旧探查不到有用的信息,苏屏又靠着直觉选择了右手边的道路。
如此反复到第十个岔口,苏屏把末香放了下来,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来。
安然客栈恰逢时宜的转移,潇潇故意引她来此。一方低调,另一方却似乎要她知道的越多越好,像是两班人马的博弈一般。
“不知道羽儿和子廷此时如何。”苏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