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摇了摇头,摸了下桥松的脑袋。
“我也希望陛下能怜惜兄妹,可长兄扶苏已死,妻儿也惨遭屠戮,我等惶恐。”
看了眼桥松,并未发现其害怕的神情,这不由得让公子高皱起眉头。
这浑小子,扶苏一家尽被残杀,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说整日玩乐,调皮捣蛋,但亲情孝顺还是被公子高看在眼里的。
可如今却不为自己亲人的逝去感到痛苦,莫不是天性薄凉?
要真是这般,那不必胡亥动手,自己就得亲手解决,扫出家门。
“父亲,孩儿能问下,伯父何时而亡?”
公子高噘着嘴,有些生气,但还是开口说:“三天前,自刎而亡。”
桥松用手捏着下巴,想了想。
既然扶苏的死已成定局,那当下的局面不说全盘皆输,但也大差不差。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手上既没有兵权也没有钱财,想要反抗胡亥,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下时间紧急,据历史记载,扶苏死于上郡。
赵高和李斯篡改的遗诏内容,批判扶苏没有尽孝道,君臣之道,忤逆不孝,毫无能力等等贬低的词语。
最后逼迫蒙恬和扶苏自杀。
但蒙恬不信,想要觐见上书,以辨真假。
可赵高可不给他机会,直接下令,让官吏把蒙恬关了起来。
而扶苏则是稍微挣扎片刻后,流下泪水,拔剑自刎!
如果桥松没猜错的话,此时蒙恬应该被关押在阳周的大牢里。
位于上郡的正西方向,靠近边境线一带。
如果蒙恬一死,那大秦的气数至少得少去三成。
还有蒙毅,此时应该也被赵高等人控制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桥松目前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看看还有谁能帮自己摆脱这个逆境。
桥松眼神傲然,站起身来,握住公子高双手说:
“父亲,我们造反吧!”
公子高一听,慌忙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才年仅14岁的少年。
他嘴唇微颤,双手此时已经止不住的抖动。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逆不道矣!”
公子高赶紧走出寝宫门口,左右看了看,朝门口的侍女交代了几句后,
回到屋内,反锁房门。
“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要是被外人听见,是要有灭族之灾的!”
公子高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气火,但此刻内心却莫名的激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起初他也想过一走了之或者反抗一下,但奈何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
心里也有过一丝想要造反的念头,但很快就被抹掉,毕竟这种重逆无道的事情,他可不敢做。
桥松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毕竟他爹可是千古一帝始皇帝。
造他的反,怕不是九条命都不够用!
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始皇已死,天下即将大乱,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地里却风起云涌。
“父亲,你可知朝堂之上如今形势几何?”
这个问题,公子高没反应过来,怔了怔,突然觉得他这个儿子有些不一样!
特别是今天,感觉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今天来本是想对他这个长子说,今后带着家里的血脉,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而自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来保全家人平安。
桥松其实隐约感觉今天公子高来找他,估计就是说这个。
毕竟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公子高的儿女们如何如何,只是一笔带过,他的牺牲,保下了他们。
“这个...罢了。”公子高端了壶茶,喝了几口。
桥松也拿起杯子,尝了下,难喝至极!
这煮的茶味道对于现代人的桥松来说,真的难以下咽。
而且这种茶目前来说,只有达官贵人,皇家贵族才喝的起。
“如今奸臣当道,蛊惑人心,陛下已经被蒙蔽心智,我等都是待宰羔羊啊。”
公子高一言便分析了秦朝的朝堂情况。
实际上,情况大差不差,只不过得等一年后,赵高把群臣杀的差不多了,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现在嘛,还不至于那么绝望。
“父亲所言甚是,但不知这奸臣何许人也?为何陛下被蒙蔽?”
桥松不再喝茶,而是紧紧的盯着公子高。
公子高看了眼门口,低声说:“中车府令,赵高。”
桥松点点头,“如何知道?”
“我早就听说,赵高在陛下未继位之前,就开始蛊惑其人,兴乐宫内更是发现尸体十几,被埋进土里或是丢弃井中。”
公子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桥松说了这些,但也无所谓了,
毕竟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以死保全妻女,今天就是他最后和儿子见面的最后时刻。
“你可千万别找其报仇,知否?”
“为何?”桥松不卑不亢。
公子高深吸一口气,瞧桥松脸庞,莫有始皇之形,说不上来的感觉。
桥松心里也是骂娘了,不这样的话,自己的造反计划,光靠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孙,何德何能反抗一手遮天的赵高?
“父亲,您今日一别,可是要求那谋朝篡位之徒饶过我等一命?
您自己为了大义丢掉性命,弃我等妻子儿女不顾!怕不是说我作为您的长子,
是个软弱无能之辈!贪生怕死之徒!
您赴死了,母亲如何,弟妹如何!天下黔首如何!一辈子苟活下去又几何!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长兄大仇不报!何以屈死!”
桥松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逼反公子高,既然你把自己的德行摆的很高,那我就以更高的德行来打压你。
公子高瞪大双眼,眉毛张飞,缓缓站起身,大为惊叹。
我这儿子怕不是始皇附体?怎能说出如此壮志豪言!凌云之志!
莫不是老天开眼,降世于我儿孙,或是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公子高双手搭在桥松双肩,虽说胸口早就止不住的起伏,眼角已经湿润。
“今有此子,无憾矣!”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桥松突然如此雄心大志,但总不是坏事。
之前总是把酒言欢,如今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能顶起一片天了。
“父亲,您实话告知孩儿,您真意赴死吗!”
桥松稍微调高了一下音调,就是要刺激公子高的神经。
“我...我不知道...”公子高还是犹豫万分,毕竟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做?他完全没有计划,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桥松知道,该进行下一步了,只要把公子高造反的决心逼出来,
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