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眉头紧皱,正欲说什么,却听卫晏冷冷一声:「纳妾?」
卫晏深吸一口气,他本就不舒坦,闻言更是心里一阵噁心,火气止不住地往上涌。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目光冷锐:「行啊。母亲尽可试试,看看有谁敢来为妾,来一个我杀一个,左右外面都说我杀孽过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陆母气急:「你!」
她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一个哥儿家……本该大度,为夫君纳妾本就是应当的!如今你进门进门两年,未诞下一儿半女,我不过说两句,你还不服气了不成?」
「则儿是我陆家独子,若是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莫非是要我陆家绝后?即便你是侯爷也没这样的理啊!」
卫晏平时懒得跟她计较,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股子火涌了上来,起身踹了桌子一脚,陆母惊呼一声,被吓坏得头上的金银首饰四处乱晃,慌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还想动手不成?造孽了造孽了,这是想动手打婆婆吗?」
「则儿啊,我的儿啊,为娘怎么那么苦的命,呜呜呜……」
卫晏看着她躲在陆则身后惺惺作态,心里的火一股接一股。他扯了扯领口,只觉心里憋闷,冷声道:「纳妾?也不是不行,我这便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哥儿进门。只不过府中地方小,怕是容不下那么些人。只得辛苦老夫人搬出去,另觅去处了。哦对,还有一应花销,烦请老夫人莫要再动用侯府银钱。毕竟也没听说过,谁家夫君纳妾,还要花夫郎的银钱的。」
「管家。」他扬声唤了一句,管家立刻应声:「诶,侯爷。」
卫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日后将主君的月俸禄米单独分出来,一应送到颐泰苑,尽数交予老夫人之手。」
「至于旁的,老夫人多花了府上一文钱,本侯拿你是问!」
管家心里一惊,连忙应是。
陆母未料到他会如此决绝,颤颤伸出了手:「不、不可!我是你长辈,你这是不孝,是大不孝!」
卫晏却不等她多说,转身走出了前厅。
陆母只能去看儿子:「则儿,这、这,你快去劝劝他!一年六十两银子,这该怎么过活啊?」
她这两年习惯了奢侈享受,每个月都不止花费六十两银子,光是一件衣裳都能花去大半,这可怎么活?
陆则笑得温和,眸底却是寒凉。他站起了身,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当初在乡宁镇,每年连六两银子都没有,我们不还是活下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儿子现在是工部郎中,五品官职,每年的俸禄要多上一些,有八十两。母亲勤俭持家,还是够用的。」
陆母瞪大了眼睛:「可」
陆则拍了拍衣袍就要起身离去,只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母亲尚且年轻,这些年保养的也是极好,想来也是平日无事,才会急着抱孙子。倒不妨找些事做,比如读读书绣绣花,也是极好的差遣。」
他说完,大步离开。陆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已经不受自己管教了。她撇了撇嘴,拍着大腿哭嚎出声:「这叫什么事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儿子不是儿子媳妇儿不是媳妇儿!我在这个家还算什么?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陆则听着她的动静,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两年的光景他也能认清陆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去死?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他瞥了眼身边管家,道:「管好府里的下人,若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传了出去,本官拿你是问。」
管家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不迭声地道:「是,是!主君放心,小的定然管好阖府上下!」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道:「那老夫人那边……」
陆则挥了挥手:「按侯爷的意思做。」他顿了顿,又道:「她身边的丫头也换几个聪明伶俐的,日后出门,让人仔细看着,注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对于陆母,陆则也是没了什么耐心,这两年好吃好喝地养着已经是极限了。
管家暗暗心惊,连忙应是。
陆则看了他一眼,大步朝着卫晏的背影追了上去。
陆则追出府门的时候,卫晏已经坐在马车上,脸色依旧很难看。
却还是在那等着陆则。
陆则也没料到他会动那么大的火气,却又觉得对付陆母这种人,不动真格的不成。
他坐到他身边,伸手拂了拂他额间的碎发,放缓了声音:「还在生气呢?」
卫晏回头瞪他,声音里也带着一点火气:「怎么?我说不得?你还真想纳妾了?」
陆则一顿,手落到他脸上扯了扯他的脸颊:「胡说。」
「她不懂事在那乱说,你也在这儿说这些扎我心窝子?」
卫晏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两年下来,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则对自己的情意,明明功劳诸多,却从不居功不邀功,从不与那些同僚一块去吃酒看戏,有时间便回来陪自己,卫晏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心意。
他揉了揉额角,神色微缓,心里的怒气也慢慢消了下去,抿了抿唇,往他身边凑了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有些气……」卫晏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奇怪,明明早就知道陆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今日本也不必这么闹一场,只是就那一刻,脾气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就那么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