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梦白吃了一口林沫雨做的桂花糕,然后用茶水缓解了下嘴里的甜腻感。
他放下茶杯,转头看向何种,「你家老大跑哪去了?」
何种不回话。
何种现在学精了,不管折梦白问什么,他都一句话不说,让折梦白摸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答案。
「师兄把自己关在书斋里,已经好几天了,我每日送吃食进去,他都没动几口。」一旁的小师妹说。
何种瞪大了眼睛,看向小师妹:「老大不是不让说嘛?!」
小师妹心虚地别过脸,不看何种。
她实在心疼自家师兄,寻思着想让折梦白去劝劝林凡,说不定林凡就听了劝,不会再折磨自己了。
反正她和何种快把嘴皮子说破也没用,师父又甩手不管,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折梦白身上了。
毕竟折梦白对他师兄的意义很特别。
折梦白看了看何种,又看了看林沫雨,瞬间领悟了林沫雨的小心思,他对林沫雨有愧,于是便打算顺林沫雨的意,去看看林凡。
不过他不急,他想先睡一觉再去,这几天总是莫名的很困,一睡就是很久。
他没在意,只当是自己身子虚,才会如此乏累。
等他睡醒,天已经黑了,这一觉睡了整整九个小时,醒来还是感觉又倦又累,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个外套就走出了竹屋。
蹲守在门外的何种在他身后跟了一会儿,似乎是知晓了他要去哪,就不跟了,但仍盯着他,没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站的远了些。
天色黑沉,秋风有些凉,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脚步。
书斋位于后院,离老道士的屋子很近,折梦白经过时看见老道士的屋里是亮的,他透过窗缝,偷摸往里瞧了几眼,老道士手里拿着一本封皮发黄的书,不知在想什么,皱着眉,踌躇不决。
过了一会儿,老道士把书藏进了自己褥子底下,灭了灯,上床睡觉了。
老道士这没什么可看的,折梦白调头往书斋走,书斋里也亮着灯,他推门进去,风跟着他进来,案头上的油灯差点被吹灭。
林凡伏在案上,火光映着他的睡颜。
这里没有通电,烧火用的是灶台,照明用的是油灯,案上油灯里的灯芯应是换过好几次了,灯下还放着换下来的焦黑灯芯。
林凡许是熬了好几天的夜吧。
他眼下一片青黑,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颌线更加分明了,显得有些冷厉。
折梦白坐到林凡旁边,拿了一本案上的书,翻开看了几眼,随后合上书,放回了原位,然后他不服气地又随机抽了一本出来。
翻开。
妈的,竟写些他看不懂的,那字都是哪个时代的字啊,他抬手就要把书狠狠摔在地上,手一顿,轻轻地放了回去。
他看向林凡,林凡胳膊下压着一张纸,他拽着纸的另一端往外抽,费劲了力气也没能抽出分毫,他又不敢太用力,怕弄醒了林凡。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林凡的胳膊,下面被遮盖住的部分显露出了一些,勉强能看清纸上「续命」两个字。
字是用毛笔写的,笔锋锋利。
续命?
给谁续命?
折梦白满脑子的疑问,原文中有这段剧情吗?
没有吧。
林凡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额头上又多了个伤,折梦白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不禁想起那个夜晚,他扣破林凡的伤口,伤口扩大,血一直在流,可林凡没有停。
他心里平息的怒火被诱引出来,伸手愤愤地掐了掐林凡的脸。
林凡脸上的肉少得可怜,手感也不好。
折梦白嫌弃地收了手,拿起案上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在林凡半边脸上画了个大乌龟,林凡的眼皮被他涂黑,样子滑稽可笑。
折梦白憋着笑,拨了拨林凡额前的头发,又想落笔,这时被涂黑的眼皮颤了颤,他连忙把笔扔回桌案上。
林凡睁开了眼睛。
好似眼前的场景过于不真实,他伸手触摸折梦白的脸颊,想要确认一下这是梦还是现实。
指尖触到光滑微凉的皮肤。
真实的触感令林凡眼眶发红,他一把抱住折梦白,将脸埋进折梦白脖颈。
折梦白一脸的懵逼,林凡突然的举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凡的手臂渐渐收紧,似乎想把怀中人按进自己身体里。
折梦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正要挣扎,却听见林凡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林凡的尾音在颤。
他好像处在崩溃的边缘,再有一点打击,他就会完全碎掉。
折梦白不知为何突然不想挣扎了,他想被林凡就这么抱着,想回抱他。
可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迟迟没有抬起来。
他最终都没有回抱林凡一下。
「折梦白……」林凡在他耳边很近的地方唤着他的名字,「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油灯的火苗映入他的瞳孔,火光轻微地晃了下,他想,原来林凡是想给他续命。
原来他要死了。
意识到这点,他并没有多少感触,可能是死过太多次了,习以为常了。
在他内心深处,他总认为自己终将会死,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没想到死亡比他想的来得快,快得毫无预兆,令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