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红这般痛苦,皇后似乎也于心不忍,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背,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扶着她喝了下去。
“多谢皇后娘娘。”跪在床上,苏红微微欠身。
皇后叹了口气,扶着她,让她躺倒在床上,柔声说道:“谢什么谢,要说谢,也是本宫谢谢你。那天晚上,若不是你和翟都尉突然赶到,怕只怕本宫和皇上早就命丧黄泉,大魏江山就要易主。”说到这,环视四周,好像是感慨一般,皇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苏红的手,“你是皇上和本宫的救命恩人啊。”
苏红苦笑,救命恩人?反过来,或许也可以说是造反叛臣。自己是这样,翟天定也是如此。可对于翟天定来说,他的命运或许就没自己这么幸运了。
刚才这个女人提起翟天定,从他的语气里,苏红听得出,对于翟天定,这个皇后似乎没什么恨意,说不定自己可以在她这里得到一点情况。苏红这样想着,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翟都尉情况如何?”此话一出,对方好像是愣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眼中晦涩不明。
迎上她的目光,苏红竟有些难为情,怕他看出什么,低头垂目,貌似恭敬。虽然没有抬头,可苏红仍然可以感受到,此女异样的打量,过了好久,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宁王殿下知情不报,勾结齐国,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但考虑到他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皇上只是训斥了一通,押回皇家塔,等候发落。韩大人勾结他国,出卖情报,其罪当诛,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半个月之后,凌迟处死。其家人,革职查办,流放边境,妻女发配边疆,永世为奴。至于翟天定……”
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着苏红,对方也看着她,皱起眉头,显示出来了急切。皇后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把头转到一边,满脸忧色。
“皇后娘娘……”试探地喊了一声,苏红捏紧了拳头,迫切地看着她。心内如火如荼,难以平静。说到关键处,皇后居然不说了。老实说,完颜宇和韩毅的结局在自己意料之中。虽然完颜宇答应了韩毅,事成之后,过去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可韩毅此人胆小怕事、摇摆不定。当初对付翟灏,是因为翟灏阻碍了他的前程,韩毅对他恨之入骨;另一方面,有完颜晟为他撑腰,赶走了翟灏,他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在这种情况下,韩毅自然是不遗余力,打击翟灏父子。可现在不一样了,二十年前的事被捅破,为求自保,他左右逢源,既听从陈堂非,又依靠完颜宇,无非是想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
完颜宇的翻脸不认人,或许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逃出;可还是晚了一步……
也许他没有晚,只不过完颜宇一直在那里守株待兔了吧。
至于完颜宇,这样的结果,苏红也是早就想到了。虽然最后是完颜宇带着大部队前来救驾,可他来的这么晚,如果不是翟天定,完颜晟必死无疑。就冲这一点,完颜晟也不得不怀疑完颜宇的真实目的。虽然完颜宇把一切的责任推给了翟天定,可完颜晟毕竟不是傻子…….
最后还有一个翟天定。苏红突然想起昏迷前余光中看到的完颜晟的眼神,那是杀之而后快的决心……
“翟都尉在你昏迷之后认下了所有罪行,他向皇上承认,是他最先发现了陈堂非的身份,却隐瞒不报,并且要挟宁王殿下,让他配合抓捕陈堂非和蔡公公二人,并且宁王殿下没有及时入宫,也是他的授意。本来是想等陈堂非除去皇上,自己再来救驾,没想到你提前赶到……”
皇后说着,不由地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苏红。犹豫片刻,她又补充道:“他说,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翟太师报仇。因为他觉得,当今皇上对不起翟太师。”
“皇上相信了?”此时,苏红的声音没来由的有些颤抖。
皇后面露难色,轻轻地点点头,答道:“皇上听了他的话,勃然大怒,即刻痛骂一顿。然后把他打入天牢……苏姑娘,你怎么了?”话未说完,就看见苏红紧闭双眼,向后倒去,皇后急忙拉了他一把,扶她躺下,吩咐道,“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后触碰的地方刚好是肩头的伤口,惹得苏红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地一阵呻吟,咬紧了牙关,尽可能不发出声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暗暗地休息了一会。终于缓和了不少。轻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皇后:“多谢娘娘。”
“你不必客气,你现在有伤在身,须得好好休息。皇上让本宫照顾你,你不要紧张,反正……”似乎意识到什么,皇后抿了抿唇,没有把话说下去,看着对面的女人,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异样。
苏红虽然平日里较为敏感,但此刻,她心事重重,对于皇后的异常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问道:“翟都尉现在情况如何,是不是已经……”那个字,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即刻处死的意思是什么,她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被窝里的手握成拳头,苏红拼命地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皇后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她拍了拍苏红没有受伤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你别担心,一时半会的,翟都尉死不了。静太妃已经向皇上求了情,耽搁几日,再予以执行。”
“静太妃?”苏红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时候,平日里无声无息的静太妃居然出面了。
皇后微微颔首:“静太妃恳求皇上,无论如何,让翟都尉临死之前,见一见他的妹妹,文夫人。兄妹俩情深义厚,这最后一面,不能不见。静太妃对皇上有养育之恩,先皇后故去以后,在很长时间里,皇上都是在静太妃身边度过。所以皇上虽然不愿,但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