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慌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前几年,微臣确实是奉了先皇的命令,巡视边境,也与邻国交往颇深,也还有几个朋友。但微臣可以对天发誓,微臣从未背叛过大魏,所作所为,都是考虑的是大魏的根本利益,从来不敢怠慢;至于那个陈学子……”提到陈堂非,韩毅突然顿住了。
好像是思量了一会,韩毅才开口说道:“微臣当初将陈学子留在身边,一来是因为他于微臣有救命之恩,微臣感激不尽;二来,是因为此人才华横溢,对于治国方略,颇有见解,微臣觉得是个人才,可以推荐给皇上。”说到这,韩毅抬起头,向着前方的完颜宇看了一眼,对方脸色不变,只是嘴角轻扬,淡淡地笑着,却让人看不出他心之所想。
不知完颜宇究竟想干什么,韩毅心里忐忑,却不得不接着说下去:“至于他是不是齐国奸细,王爷明鉴,微臣确实不知。只是杜学子平日里和这个陈堂非来往密切,王爷若是想知道,可以问问……”本想不动声色地把责任推给苏红,却不想,话音未落,就遭到反问—
“本王刚才说,那陈堂非可能是敌国奸细。说他是哪个国家了吗?你现在一开口就说出齐国奸细这样的话,莫非你本就知道什么?”完颜宇冷笑地反问。
听此一言,韩毅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直接让完颜宇拿住了把柄,顷刻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什么应对之语。
当然,完颜宇也没理他,说完这个,转向翟天定,摇着头,颇有些失望地说道:“翟兄啊翟兄,你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让我失望。这么半天了,也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可用情报,真的是……”说着,一声叹息,不知是失望还是可惜。
翟天定没有答话,只是平静的站着,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其实如果想让韩毅开口,对他来说,并非难事,打一顿,或者是一招制敌。韩毅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没什么反抗能力,而且为人胆小怕事,只一下,便可以让他知无不言。可问题是,韩毅是朝廷命官,如果下手太重,留下破绽,陈堂非必定会有所察觉;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在身边,翟天定不想给她一种自己阴险毒辣的感觉。纵然,她非常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翟天定不由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恰好,她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她好像是受惊的小鹿,慌忙低头避开。见是如此,翟天定心中一阵失落,可又能如何?把头扭向别处,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哀叹。
看到二人两两相望、却又各自避开,完颜宇不由地嘴角扬起,化成一抹冷笑,却在不经意间充满了苦涩。不过无所谓,他自己看不见。
回过神,看向坐在地上、倚着墙、抱着胸口,冻得瑟瑟发抖的韩毅,完颜宇又问了一句:“这么说来,韩大人是真的不想如实相告了……”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啊楸”,接着空气中似有水沫向自己喷了过来。使得他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厌恶般的掸了掸衣服。
“王爷,微臣冤枉啊,微臣什么也不知道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吧,本王就让你再见一个人。”说着,向着身后招了招手,“带进来吧。”
是那个卢先生吗?禁不住好奇,苏红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子从门外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因为被头发盖住了脸,苏红一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不过依旧感觉到似曾相识,应该是那个一直跟着韩毅后面的卢先生吧。苏红这样想着,禁不住抬头,去看翟天定,恰好,对方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朝自己点点头。
怎么,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不成,二人是心有灵犀。思及于此,心内有些复杂,有些乱。刻意扭过头去,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不安的心绪平静下来。
“大人,大人……”那人因为走得急,再加上情绪激动,一个不小心,竟直接扑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连滚带爬地向着韩毅挪了过去。
“卢先生,卢先生,真的是你,你逃出来了?”看见旧友,韩毅惊喜万分,顾不得身体上的寒冷,猛地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敏儿呢,也逃出来了吗?”
卢先生用力地点点头:“都逃出来了,大人,你放心,小少爷安然无恙。这一回,多亏了宁王殿下啊……”男子说着,回头去看完颜宇,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态。
“宁,宁王殿下?”韩毅结结巴巴,回头看着完颜宇,与卢先生的感激、兴奋不同,听到这话,他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尤其是完颜宇这时回过头来,突然对自己说了一句—
“卢先生已经都告诉本王了。”
听到这话,韩毅好像是受惊一般,猛地推开了自己的部下。
“大人?”看到韩毅惊慌失措,那卢先生第一反应是,想去拉住他,却被韩毅一把推开—
“你不要碰我。”韩毅大喝一声,身体向后一缩,“你害死我了。”怪不得陈堂非突然离开韩府,原来是发现人质不见了,若是他察觉出,此事和自己有关,那……紧紧地靠在墙上,直视着前方,目光空洞,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是说着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谁也听不清。
“韩毅,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隐瞒不报?”
低沉的声音在自己头顶慢慢地响起,韩毅打了个哆嗦,缓缓地抬头,只见那完颜宇就站在前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他的阴影太大,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让韩毅没来由的觉得压抑,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咽着口水,说还是不说,此时此刻,已不是问题。如果没猜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或许都知道了。
思及于此,他沉着脸,怒视着前方的卢先生,神色中的责怪之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