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红轻轻一揖，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完颜晟，回答道，“据内子告诉草民，昨晚上起火之时，内子已经带着孩子躺在床上，似睡非睡。无意间看向窗外，才发现起了火……”


    “很突然吗？”


    “应该是的，在这之前，没有发现异常。”苏红答道。停了一会，看着完颜晟，等着他继续发问。等了片刻，他什么也没说，于是才继续，“内子意识到起了火，抱起孩子，就往门口跑。没想到火势蔓延，门口被堵住了，根本就打不开门。就在这个时候，于公子破窗而入，才把两个人带了出去。”


    “可是那个翟天定的贴身侍卫？”完颜晟求证。


    苏红点点头：“正是。”


    看着苏红，完颜晟沉思片刻，想着他说的话，显得疑惑不解。转头看向韩毅：“爱卿怎么看？”


    “微臣认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那翟灏所为。”韩毅非常激动地说道。显然，为了说出这句话，他已经等了好久。


    完颜晟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微微挑眉，继续。


    韩毅拱了拱手，表示感谢，然后才接着说：“微臣觉得，因为昨晚之事，翟太师对于杜学子，心生恨意，欲除之而后快。皇上，你想想，现如今，朝廷上下，哪个不对翟太师惟命是从，对皇上敷衍了事？微臣因为看不惯他翟灏功高震主、目无法纪，都被他几次刁难。如今，杜学子入了京城，却从不拜会，因为舞弊案一事，弄倒潘华，可谓是折了他翟灏的左膀右臂，翟灏如何不怀恨在心？何况，二十年前的私人恩怨，翟灏怎会不打击报复？翟灏心中有鬼，自然害怕杜学子向皇上密报旧事，便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你的意思是，还是朕害了杜学子一家？”


    “不不不，皇上你误会了，老臣……”韩毅自然不敢把责任推给完颜晟，虽然这是事实。正准备解释一番，只见对方轻轻一挥手，转头看向苏红，扬扬眉—


    “杜学子，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看着苏红，完颜晟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把问题抛给自己，苏红表示无奈。但也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这问题，躲不过去的。侧目看去，韩毅的目光中充满了期望，显然是希望自己附和他的话，把脏水泼给翟灏。而陈堂非的目光中却充满着警告。就是因为这层的警告，让苏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过神来，面对着完颜晟，苏红清了清喉咙，正色答道：“启禀皇上，韩大人的猜测，草民仔细地想了想，不无道理。毕竟，潘华已经认罪伏法，他是翟太师的人，无论有没有二十年前的事，就冲潘大人，翟太师恐怕都不会放过草民。”侧目看去，不管是韩毅还是陈堂非，面对着自己，都点头微笑。显然，自己的回答符合他们的期待。


    在这个时候，苏红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草民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既然翟太师想杀人灭口，为什么偏偏是在草民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于公子是翟都尉的人，也就是翟太师的人，起火之时，为什么还要冒死相救？”


    “或许是那个翟天定并不知情。”韩毅好似迫不及待，冲口而出。说完以后，才意识到鲁莽，赶忙闭上了嘴巴。


    听到此话，完颜晟愣了愣，回头看他，面露不解之色。


    在这关键时刻，韩毅倒是紧张了，退缩了。此时，他后悔万分，刚才是自己太着急，没分寸，脱口而出，把话说出来。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该怎么办？韩毅想到什么，不由地侧过头，去看陈堂非。对方只是阴沉着脸，半分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此时，无人言语，房间里安静异常，谁也不说话。在这样的环境中，韩毅自然无比尴尬。


    “爱卿，你到底想说什么？”完颜晟冷着脸，沉沉地问。显然是对韩毅不把话说完表示不满。


    皇上亲自催促，韩毅自然不能回绝。悄悄地瞧了眼陈堂非，再面向完颜晟，回答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刚开始应该是那翟天定对翟灏所为并不知情，担心杜贤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会拼死相救……”


    “你是说，这只是个误会？”


    “呃……微臣觉得应该如此。”


    “朕让你暗中调查这件事，监视翟天定的一举一动，情况如何啊？”完颜晟改变了话题，这样问道。


    韩毅摇摇头，一声叹息，破有些无奈地说道：“微臣一大早带人去了着火之地，周围一片狼藉，如果想找到证据，恐非易事。微臣带着人检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只不过，在现场，微臣并没有看见翟都尉和手下之人，不知道是和微臣一样一无所获、败兴而归，还是无从查找，心中有数？”


    “什么，翟天定不在那个地方？”听了他的话，完颜晟吃惊万分。见他点点头，自然就相信了。紧抿双唇，捏了捏拳头，抑制住心中的愤怒。一时情急，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走了一会，突然停下。回头看着苏红，冷冰冰地问道，“杜学子，事到如今，你的心里作何想法，觉得翟天定会害你吗？”


    “我……”苏红本能地开口，却在关键时刻，住了嘴。因为她注意到不对劲，完颜晟刚才提到的是翟天定，而不是翟灏。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是故意的？苏红感到紧张，尤其是现在，完颜晟望着自己，目光灼灼，逼视着，让她无路可退。此情此景，更让苏红忐忑不安，拼命地回忆，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引起他的怀疑？


    身边，韩毅和陈堂非都是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尤其是韩毅，眼睛一眨也不眨，不肯错过分毫。显然，他们都期待着自己一句话把翟灏父子置于死地。想起翟天定，苏红禁不住握起拳头，捏了一把冷汗。


    “笃笃笃--”


    就在苏红焦急万分、不知如何作答之时，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倒是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