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翟天定冷声说道。
韩毅这才发现异样，翟天定的注意力此时此刻仿佛全在苏红身上。看看翟天定，对方仿佛忘记了周槽，目光只是落在对面的年轻人身上。这是怎么回事？韩毅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明所以。看看苏红，对方还算是冷静。
翟天定的话，苏红自然是听见了。虽未抬头，那道锐利的目光也让她倍感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压力越发大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算了吧，死了就死了，反正早晚有这么一天。苏红在心里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不躲不闪。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庞，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曾经在梦中几度轮回，让翟天定数次惊醒，肝肠寸断。然而这一刻，当她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忍不住怀疑，这是真的吗？她还活着？抑或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到底是谁？”翟天定再次发问，和刚才一样，紧盯着苏红，不眨眼睛，不错过分毫。
听到这话，韩毅愣了一下，怎么回事，翟天定怎么会一而再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这个杜明真的有什么问题？想起潘华那天晚上私底下和自己见面说的话，不由地皱起眉头，再次看向苏红。年轻人依然冷静，不卑不亢—
“学生杜明。”苏红重复着刚才的话，迎上翟天定的目光，神色坦然。
“哦？”翟天定微微挑眉，眉宇间仍是怀疑之色。
“怎么，翟都尉觉得不对？”开口的是韩毅，也学着翟天定的语气，反问一句，微微挑眉。只是他表达的似乎不是疑惑，而是不满。
因为韩毅的话，翟天定似乎回过神，转头，看向旁边的韩毅，他也看着自己，略有不满。翟天定似乎并不在意，看了一会，便移开了目光，继续和刚才一样，观察着苏红，这人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冷静异常。余光落在韩毅手里的两样东西上，翟天定拿过来，打开，瞟了两眼，似乎是对照了一番。
随后抬头，看向苏红：“这是你写的？”苏红点点头，承认了。
“两样都是？”翟天定再次确认。苏红仍旧是微微颔首，轻轻地应了一声，看上去神色坦然。翟天定依然看着她，似乎想确定什么。这些东西真的是她写的，抑或“他”不是她？看了好久，从这个女人脸上，翟天定怎么也捕捉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转头看着韩毅，轻轻地挑挑眉。
韩毅看出他的疑惑，上前一步，拱拱手，非常肯定地说：“杜学子默写时，本官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不仅是本官，还有潘大人、一众学子。翟都尉如果不信，可以让他们过来，当面询问。”说出这话，韩毅显得自信满满。
看着韩毅，好长时间，翟天定才移开目光。转头接着看向苏红，只是命令道：“韩大人，把那个潘华，还有另一个‘杜明’带上来，本都尉想亲自询问。”
听到这话，韩毅点点头：“也好，刚好让翟都尉帮本官把把关，看看本官有没有抓错人，有没有徇私枉法。”
此话一出，翟天定猛地回过头来，看着那韩毅，韩毅也看着他。似笑非笑着。过了没多久，两个人都笑了，似有什么心照不宣。于是韩毅吩咐人把潘华、胡德力带上来。而翟天定依旧是转过头去，把目光落在苏红身上。
翟天定的目光，苏红自然可以感知。虽然有点不安、不满，可她依然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保持平静，唯有如此，才可以不露破绽，才可以让他相信自己就是杜明，而那个苏红，已经死了。
这样想着，苏红深吸一口气，再度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这是第一次，苏红抬头观察他。刚好，两人谁也没说话，对苏红来说，这是个好机会。
六年不见，翟天定的脸庞虽然没什么变化，可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而且比起原来，似乎更加冷酷了，那眼神，那目光，落在别人身上，几乎没有温度。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那有序的呼吸声，苏红都不得不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机器人。不知为何，苏红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欧阳小姐。这些年过去了，二人应该是成亲了吧。那欧阳小姐天天和一个无情无义的机器人在一起，那日子……
思及于此，不自觉的，苏红打了个哆嗦。
“你冷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迫使苏红抬头。眼前的男人嘴角上扬，轻笑着，依旧慢慢地向自己走来。本能的，苏红后退。对方却步步紧逼，似乎是想把她逼入绝境……
“翟都尉……”见翟天定逼着苏红不放，韩毅有点担心，急忙上前几步，来到两人之间，挡住了翟天定的去路，视线。翟天定变了脸色，瞪着自己，眼神中有些恼怒。韩毅并不在意，依旧是挡着翟天定，保护着“杜明”，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侧目看去，只见那潘华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韩毅看到了潘华，潘华也自然看到了翟天定，仿若见到了救星，哭喊着扑上去：“翟公子、翟太师，救救下官，下官冤枉……”“扑通”一声，连滚带爬的扑到翟天定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哇哇大哭。
看着潘华此刻毫无顾忌、毫无形象的大哭不止，韩毅自是瞧不起。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嘴角轻扬，露出一丝轻蔑。
“放开。”翟天定冷冷的说出两字。
潘华好像是愣了一下，止住了哭声。但不过几秒钟，又开始嚎啕大哭：“下官冤枉啊，冤枉啊……”
“放开。”又是两个字，没有温度，却自带威严。
这一次，潘华彻底停住了哭泣，慢慢地抬起头，对上翟天定眸子里射出来的冷光，打了个哆嗦，慢慢地松开了手。
翟天定也不理他，拍了拍衣服，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慢悠悠地问道：“韩大人说你徇私枉法、任人唯亲、主持考试时李代桃僵，还企图杀人灭口。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