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面对二人期待的眼神,苏红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二人,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此事不好办。”
虽然没回头,但那无奈的叹息时不时地跃入耳膜。苏红咬着唇,思量很久,才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相公的尸体要回来。”说完这句话,苏红却没有回头,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质疑的眼神。身后也没有声音,此时,屋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你准备怎么办?”很久以后,锦瑟终于开口,却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苏红回头看她,却发现锦瑟脸上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不含一丝玩笑,这让苏红意识到简单的安慰恐怕说服不了她,但现在,对于领取杜明尸体这件事,苏红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于是乎,苏红开不了口,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尴尬。恰巧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让三个人为之一惊,暂时忘记了刚才的难题。
“谁?”苏红试探地问了一声,拉过锦瑟和孩子,三个人围成一团。
“杜兄,是我啊,马瑾。”门口那人又敲了敲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红安了心,放开二人,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到来人,报之一笑:“马兄,有什么事吗?”
“韩大人让你马上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听到这个词,苏红莫名的紧张,因为她感觉得出,韩毅已经怀疑上自己的身份了。但表面上,苏红仍旧保持着轻松地微笑:“马兄可知是什么事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韩大人和我们姚大人也没有和我说过。”说出此话,马瑾面带愧色,看着苏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杜兄,我和你可不一样,这次乡试,你高居榜首;将来有一天,那就是韩大人、县令大人那样的人物。而我,就是个小小的衙役,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别人的刮目相看。”
“诶,马兄,你说出这样的话,过谦了。殊不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衙役怎么了,若没有你们,谁能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啊?所以说,衙役虽小,必不可少。我看马兄武功非常,若是将来有一天,姚大人再升一级,入了京城,马兄随身左右,说不定还可以被六扇门什么看上,保不准前途无量啊。”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苏红这么说,也让那马瑾非常受用。冲着她拱拱手:“杜兄,那我就借你吉言了。若是有朝一日,杜兄的预言实现,兄弟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和杜兄喝两杯,好好地谢谢杜兄你啊。”
“马兄,你实在是客气了。”
“好了,别说了,早点走吧,别让二位大人等急了。”马瑾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好,马兄先请。”苏红说着,向后退了几步,让马瑾先走一步,随后才跟了过去。却不想,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
“相公……”下意识的,锦瑟追了过去,苏红独自去见韩毅,她实在是不放心,本想劝阻,但此刻,苏红身边还有一个人,所以,有些话,她自然无法开口。过了许久,她才皱着眉头,不安地说了一句,“小心啊。”
锦瑟的担心,苏红自然看得出,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有个人如此关心自己,也让她非常感动。轻轻地笑笑,说道:“你就放心吧,韩大人是父亲的旧友,不会为难我的。你带着孩子早点休息,我很快就回来。”说着,悄悄地向锦瑟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转过身,跟着那马瑾向前走去。
“哎……”锦瑟仍旧不放心,企图跟过去,却见苏红使着眼色,对自己挥了挥手,好像在提醒。见此,锦瑟只好做罢。
看见锦瑟停了下来,苏红暂时放了心,冲着她轻松地笑笑,希望她能安心。现在这个时候,韩毅暂时相信了自己,虽然仍旧怀疑,可苏红相信,自己并没有露出破绽。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锦瑟和那个孩子……
正在无声地安慰着锦瑟,忽然听见“吱嘎”一声,旁边的房门打开了,那顾夫人走出来,看向自己,神色之间似乎有些哀怨。苏红非常清楚,这些哀怨意味着什么,只是……自己是个女的……
冲那个顾夫人礼貌地笑了笑,返过身,跟着马瑾快步往前走去。
“行了,你爹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看不见苏红了,锦瑟失望的收回了目光,拍了拍怀中孩子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说。
小叶儿仰起头,看着锦瑟,一脸担忧地问道:“娘,我爹没事吧?”
“我怎么知道,她想怎么做,又不和我说。”锦瑟这样说着,语气中不无埋怨。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患难与共;可这女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对锦瑟来说,始终是稀里糊涂,分明是不信任自己。一想到这,锦瑟就有点气闷。拉着孩子准备走时,却发现这孩子眉头紧锁,不安地看着前方。
锦瑟知道,这孩子是担心苏红。到底是从小带大的母子,心贴着心,就是不一般。轻叹一口气,俯下身,抱着孩子,温柔地劝道:“你应该是了解你爹的,他武功高强,头脑灵活,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的,她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我们叶儿是听话的好孩子,你爹让我们回房等她。我们就听她的,回到房间,等她回来,好不好?”
叶儿听了这话,不哭不闹,乖乖地点点头。锦瑟见他如此乖巧,心动不已,亲了亲他的脸蛋:“我儿子,真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说罢,站起身,拉着他。谁知道,刚一转过身来,就看见对面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个人。锦瑟毫无防备,此人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但很快她冷静下来了,冲着那女人点点头,礼貌地抿嘴一笑,拉着孩子便要进屋。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女人叫住了她—
“杜夫人。”
对于已经作了好几天“杜夫人”的锦瑟来说,这个称呼,她已经习惯了。回头看着对面的女人:“顾夫人,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