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杜明浑身一震，好像是激动，又好像是胆怯。但他只不过是略略休息了一会，便又开始了：“刚开始听到他的名字，我虽然紧张，但却并不慌乱。我想，二十多年了，他大概已经把我忘记了。那天，我和陈兄得到消息去看他，他突然看了我一眼，让我有点紧张。所以，后来的日子，你会觉得我心神不宁。”


    杜明说到这，又看了眼苏红：“可后来我转念一想，当初的他虽然是父亲的幕僚，也见过我几次，可我当时毕竟是个孩子，现在长大了，他不一定认得出我。所以我就准备继续参加考试，没想到的是，这三天，他监考的时候经常在我的身边转。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了会怎么样，知道了会怎么样？”锦瑟迫不及待地问道。


    杜明看着这个女人，微微张口，似想说点什么。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来。空气中只剩下他轻轻的一声叹息。


    “相公，你倒是说话啊，那个潘大人会把我们怎么样啊？”锦瑟显得紧张万分，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急切地看着他，希望眼前这个男子能给自己一颗定心丸，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杜明看到如此，轻叹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放下：“锦瑟姑娘，实在对不起，这一次我杜明连累你了。我不知道那个小人会把我怎么样，也许还会杀人灭口，毕竟我的手里还有些证据；也许他善心大发，放我一条生路。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可能会很危险。所以你走吧，趁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赶快走吧。”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相公……”锦瑟抬了抬手，似想抓住他。可不知为什么，手举在半空，竟然没有了勇气，她皱起了眉头，心里矛盾万分，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万一……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自然是望而却步。拿不定主意，女人本能地回头，看向旁边的苏红。


    苏红却没有看她，只是目光朝前，看向此时背对二人的杜明，虽然背对着，看不清此人的表情，可传入耳膜的一声叹息使得苏红明白，做此决定，这个男人并不甘心，可他似乎无能为力。低下头，苏红沉思片刻，再抬头看他，说道：“就此离开，躲入深山，杜大哥并不甘心；既是如此，为何不想其他出路？”


    杜明微微叹息：“还有其他办法么？”


    “杜大哥刚才说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成绩不理想，杜大哥可以入京求人告御状……”


    杜明听了这话，身体微震，慢慢地回头，看着苏红，四目相对，女人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


    轻轻地点点头，杜明说道：“阿红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实话说，我不愿意如此，一来，我相信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得不了解元，考取个功名，入京面圣，难度不大，如果主考官不是那个潘华……”说到此，杜明紧握双拳，露出恨恨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他吐出一口气，慢慢地平复。看向苏红，轻叹一声，杜明接着说：“最关键的是，我真的没有太大的把握，那韩大人愿意帮忙，毕竟这些年，他都在番邦，二十年过去了，他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父亲，谁知道呢？我本想着，考取了功名，再和他联系，可现在……”想到此刻的处境，杜明颓废地摇摇头。又抬起头来，看着苏红，还要继续时，那女人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入京寻人告御状，你愿不愿意？”


    又是一震，杜明回头，看着女人，女人也看着他，神色间充满了坚定，使之不得不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想帮自己。略略低头，杜明又是轻叹一声：“阿红妹妹，实不相瞒，去京城，我也想过，可你们……”


    “相公，你不要担心我，我是你的人，千难万险，我都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不等他说完，锦瑟就非常激动的接过他的话，信誓旦旦似地说道。


    “锦瑟……”听到这样的告白，杜明非常感动。握住她的手，好半天才提醒了一句，“你要知道，这一路上说不定很危险……”


    “我不怕。”锦瑟态度坚定，“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只要相公不放开我的手，我锦瑟就永永远远跟着相公，不离不弃。”


    “锦瑟……”杜明再度紧握她的手，四目相对，都是热泪盈眶。颤抖着唇，谁也说不出话来。直到听见重重的咳嗽声，两人才从相互感动中回过神来，齐齐看向旁边的苏红。


    被他们看的有些不自在，苏红侧过头，避开他们的目光，定定神道：“如果杜大哥真的决定入京求人，告御状，小妹说不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杜明听了此话，不由地蹙眉，仿佛难以置信。放开锦瑟，只向苏红走了去。


    看出他的怀疑，苏红微微颔首，解释地说：“杜大哥，你应该知道，小妹是习武之人，虽然对付不了千军万马，可是赶去京城，这一路上的强盗小偷，意外杀手，小妹还是有把握的。只要杜大哥这一路上听我的安排，小妹可以保证让杜大哥、锦瑟姑娘还有小叶儿平平安安抵达京城。”


    一听这话，杜明和锦瑟不由地相视一眼，随后杜明又看向苏红：“你说的是真的？”或许是因为激动，杜明的声音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杜大哥几年前救了小妹，小妹自然结草衔环以报。一路上的安全，杜大哥无须担心。”苏红微微颔首，说的信誓旦旦。看着两个人相信了，她突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只能保证，杜大哥你们平安到达京城。至于告御状的事，小妹恐怕无能为力。还有，小妹和杜大哥一样，也有敌人，而且小妹的敌人就在京城。为了不连累杜大哥，到了京城，小妹只能暂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