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锦瑟震惊不已。
杜明点点头:“不幸中的万幸,那个时候,客栈里刚好有几个镖师,武功高强,救了我们一命。当天晚上,那些人就把我们送到了城外。”歇了一会,杜明再次继续,“到底是谁想杀了我们,我和母亲也是明白的,除了那个潘华,不可能有别人。为了不连累家人,母亲不得不放弃了回娘家的计划,带我来到这里。用为数不多的钱财买了一块地,置办了房子,让我在这里读书。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告密。所以,这十几年来,我们母子俩都是非常安全的。甚至是我娶妻生子,都没有人注意到。”
说到这,好像是本能,杜明抬头看了眼苏红。苏红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有点失望,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于是继续诉说着自己的经历:“虽然这将近二十年,我们母子俩都是非常安全的;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办法忘记父亲被冤枉、被嫁祸的事实。所以这些年来,我发奋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为父亲翻案,让大家看看,平日里清正廉明、公正无私的潘华潘大人,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激动处,杜明又重重地咳了起来。锦瑟在后面帮他拍着背,并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事情过去了二十年,人证物证俱已消失,而且听你的意思,你父亲当年的事,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就算是得了功名,进入朝廷,想要翻陈年旧案,谈何容易?”苏红禁不住反问道,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而且,这件事既然是皇上亲自下令,如果翻案,无疑是告诉天下人,皇上错了,你觉得皇上会承认吗?”
“难道你忘了,现在改朝换代,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皇上了吗?”
“可毕竟是一脉相承,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未必会同意。”苏红忍不住提醒道。
听了这话,杜明好像是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苏红,苏红向他点点头。仔细一想,杜明禁不住蹙起了眉头,苏红说的有道理,想要翻案,尤其是皇上定下来的铁案,哪有那么容易?突然间,他想到什么,抬头看着苏红,长叹一声道:“阿红妹妹,你说得对,这件事就靠我一个人,想要翻案,并非易事。实不相瞒,我考取功名,也是为了去往京城,找一个人。”
“什么人?”
“韩毅,韩大人。”
“户部尚书?”对于这个名字,苏红还是知道的。
杜明点点头:“不错,就是他。实不相瞒,这个韩大人和我父亲是一面之交。二十年前,我父亲刚刚担任沧州府知府时,韩大人是八府巡抚,来过一次,和父亲相谈甚欢。从那以后,两个人成为了莫逆之交,书信往来频繁。不过也就是一年时间,一年以后,韩大人作为特使,去了番邦。从那以后,两个人就没什么联系了。”
“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和母亲也想过,让他帮帮忙。可那个时候,韩大人依然是在番邦,我们联系不上,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杜明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来,我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听他的消息。才知道他一年前才从番邦回来,成为了户部尚书。知道了他的消息,我更加发奋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进入京城,见他一面。希望时过境迁,韩大人还没有忘记家父,并且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为家父洗刷冤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入京告御状?”苏红忍不住追问。不等他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当初,现在。”
没想到苏红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杜明愣了愣,哀叹一声道:“当初我年纪小,母亲又是个妇道人家,如何告御状,我们根本一无所知。而且,潘华显然是要杀人灭口的,告御状,能不能走到京城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除了那个韩大人,父亲在京城里还认识些什么人,我和母亲根本就不知道,去了,靠谁?至于现在……”
杜明顿了顿,接着说道:“韩大人的消息,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当时,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如果去京城找他,顺利的话,也需要大半年的时间,一来一回,一年就过去了,考试怎么办?我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留下来考试,考完了试,如果成功了,自然就可以参加殿试,进入京城;如果不成,再想办法入京找人。想当初,母亲卖房卖地,就是这个目的。”
说到这,杜明又一次抬头,望向苏红。他知道,苏红对于母亲的自作主张有些气愤,现在把话说明,也是希望她可以理解。
怪不得,看来那个杜老夫人真的是破釜沉舟了。不仅仅是为了让儿子考取功名,还有一个另外的目的。也就是说,不管这一次,杜明能不能考得上,都必须去往京城。说白了,老太婆卖房卖地的钱就是儿子去京城找人告御状的的经费啊。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自己一直是被蒙在鼓里。苏红本来还以为自己才是有秘密、不足为外人道的那个人,谁成想,这母子二人心里的秘密比自己更大。
这么多年来,苏红一直担心,有人知道自己没有死,过来杀害,怕自己连累了杜明,连累了那个孩子。只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谁连累谁还说不定呢。想到这,由不得一阵苦笑。抬头看去,杜明双眉紧锁,看着自己,神色充满了不安,似乎是担心自己责备。
看来这个杜明是真的关心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苏红也不忍心责备于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同时也打破尴尬:“既然如此,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要逃走,要离开?那个潘华发现你了?”
“应该是吧。这些年,我们母子虽然是躲起来的,但却从来没有改名换姓,毕竟,判刑的只是父亲,与我们无关,母亲也怕我忘记了父亲的遭遇,也不让我改名换姓。而且,这些年,那个潘华一直是在京城里,步步高升,如鱼得水,恐怕也早就把我忘记。所以我也就安心读书,不想其他。只是,考试前,我才知道,我们的主考官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