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生命里,能有这一刻,够了,足够了。
分?别?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陈安风撑着伞送艾松雪回去。
落下的雨滴重?重?砸在伞面,艾松雪觉得那声音很像每年除夕时,她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听外面响了彻夜的烟花。
她停下来,低头去看雨在地面溅起的水花。
雨是神的烟花。
她难免想起这句话。
人?们用烟花送别?过去的一年,那这场雨,是这山的神明送她的一场告别?吗……
「怎么了?」跟着她停下来的陈安风问。
艾松雪抬起头,「陈安风,能再陪我淋一场雨吗?」
「这次换我邀请你。」她向他伸出手。
陈安风当然?说好,他抓住她的手,将里的伞丢掉,然?后和她一起跑进?雨里。
像在那片山野无尽的草地上奔跑一样,有种自?由并且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样在雨里跑起来,仿佛他们不是即将分?别?,而是牵着手去私奔。
雨不停地下,浇湿整片山林。
陈安风没有在意浇进?眼睛的雨,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那道身影上。
我的女孩,请一直这样向前跑——
他在心?里这样对她说。
山雨像一场汹涌的雾,将山林朦胧在一片绿意里。
四处模糊不清,艾松雪却还是在雨幕里分?辨出那栋白色的房子?。
她脚步逐渐慢下来。
「要到?了。」陈安风说。
艾松雪没说话。
陈安风再次开口:「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艾松雪停住脚步,「什么?」
「你的相机。」
艾松雪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一张照片都不愿意让我保留?」
「你不是删了?」
艾松雪愣了下。
「我去拿给你。」只丢下这一句,艾松雪松开陈安风的手,朝前走?几步,推门进?去。
陈安风没跟着进?去,就靠着墙,任雨淋在身上。
不多时,艾松雪撑着一把伞出来。
「给你。」艾松雪将相机和伞一併递给他。
陈安风都接过来,然?后撑着伞朝她走?了一步。
两?个?人?都站在了伞下,距离很近。
艾松雪仰头,「是再说会儿话,还是我现在就走??」
陈安风说:「早些回去吧,不然?又该发烧了。」
「就没有了?」
艾松雪神情晦涩,「要对我说的。」
「以后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多出去走?动走?动,多交点儿朋友,要注意安全,不要生病,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些听起来很敷衍的话是他对她,最真挚的期望。
「还有……」
他停顿片刻,「不要再想起我。」
艾松雪目光一沉,没说话。
陈安风也?沉默。
耳畔只听得见雨落在伞面的声音,雨下得很大,仅仅是稍远一点的地方就几乎看不见了。
「以后,不会再见了,对吗?」再开口,陈安风这样问道。
可他哪儿是在询问,分?明是在告诉艾松雪,以后就算她再来到?这里,也?别?见面了。
艾松雪的心?,瞬间被?刺痛,像被?划上了一刀,冷而潮湿的空气?灌进?去,难受得无法呼吸。
「嗯,不会再见了。」
她强撑着开口,极力控制着不让声音发抖。
陈安风笑起来。
他这一笑,艾松雪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间红了,可她还是拼命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陈安风还能笑得出来,她怎么能哭。
「陈安风你挺混蛋的。」哪怕知道他心?里没他表面这么轻松,她还是埋怨,埋怨他连一分?不舍都不愿流露,一句好话都不肯说,甚至不愿意再喊一声她的名字。
「那就把我这个?混蛋忘了。」
心?脏倏地又是一痛,心?跳似都停了几秒,艾松雪几乎快要困不住眼底的泪水。
陈安风看着她强忍的模样,控制不住还是红了眼。
他不想她忍得太辛苦,也?不想被?她看见眼底就快溢出来了的心?疼与难受。
趁声音还能控制得住不颤抖,他开口:「我走?了,既然?不会再见面,我就不说再见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没有再做一秒的停留。
没有伞的遮挡,暴雨如倾注而至,眼眶里不知是雨是泪。被?淹没的视线里,那一抹身影很快走?进?了雨幕深处。
艾松雪忽然?有些站不稳,身子?晃动了一下,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立,像一面即将倒下摔得粉碎的玻璃。
她仿佛在大雨中溺水,无法呼吸,窒息般的难受贯穿心?脏,在她身体里如潮水奔涌,那是她完全无法承受的疼痛,痛得像活生生被?抽掉一块骨头,痛得想要下一秒就死掉。
早知会这么心?痛。
早知这么心?痛……
也?还是想要遇见他。
她蹲下去,在雨中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被?大雨吞没的山道上,另一个?人?和她一样,哭到?不能动弹,停在雨中好久好久。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弯道的距离,那人?似乎连一步都无法再多迈,如果没有这场暴雨,他们一定都能听见彼此的恸哭,可没有如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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