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儿房内,辰玄开心得像个孩子,如同当初在紫宵阁,她重伤刚醒时那般。只要有这女子在,辰玄便能心安理得。
秦婉儿坐于紫檀雕花木椅上,辰玄为她铺了一层坐褥,她靠着一个青缎靠背引枕。看着辰玄:
“两个孩子交给了老头,他答应会好生教授。而且,老头修炼时没控制住,肉身重塑,现今也成了一个七八岁稚童的模样。”
她并没有问香菱的来历,对她来说,这无关紧要。她和辰玄有着一样的想法,这些俗世之人,不过皆是过客而已。
辰玄听闻老头近况,笑了起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何来历,竟会这般让人意外。当初他给我说已经活了三百岁时,可着实吓我一跳。”
秦婉儿伸手捧着辰玄的脑袋:“当你活到千岁时,你就会发现,时间是最无趣的东西,得不到的人总想拥有,死不去的人却嫌太多。”
辰玄握住秦婉儿玉手:“不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千年万年,我都是不觉得长的。若是能长长久久的活着,那才真是最好。”
“你要是活上千年万年,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呢,没脸没皮的家伙。”秦婉儿巧笑嫣然,又道:“你该去哄一哄若曦那丫头,我看她可是气得不轻。”
辰玄佯怒:“不去,踩我一脚,现在都还疼。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早晚得好好收拾收拾。”
“那少年你是何时寻来的?”秦婉儿忽然想到。刚回府时,苏寒换了装束,两人差点没认出来。
辰玄便将这些时日,白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向秦婉儿说了一遍。当然,他略过了自己被齐王府老怪袭击的那段。事情已经过去,何必说来让她担心。
听闻万剑盟下了江湖追杀令,秦婉儿也是面色一沉:“区区一个万剑盟,也敢挑衅我幻武门天威,这些家伙,莫不成是活腻歪了?”
辰玄笑道:“可不是活腻歪了,被我和苏寒杀了个片甲不留。如今城内,只怕已没有多少人,敢对那小子的项上人头,心生觊觎。”
二人叙话直到夜深,辰玄死皮赖脸的要往秦婉儿床上钻去。
直至敲过三更鼓,秦婉儿枕在床头:“为何我肚子一直没动静呢?”
辰玄摩挲着她的小腹:“想是机缘未到。”
早间,二人起床,来到院中,却还是不得见汪若曦那丫头。辰玄无奈,只好又去哄她。
“若曦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
汪若曦蒙头大睡,根本不理他。
辰玄又道:“我们要去逛街,你若是不起,那就在府内看家吧。”
汪若曦这才掀开被褥,恶狠狠地瞪着辰玄:“你还要不要点脸皮?我和婉儿姐姐才走了多久,你竟然就去那腌臜之地领别个女人回府。”
越说越是激动,泫然欲泣的样子,让辰玄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解释道:“你这丫头,想法怎么比我还要复杂呢,人家只是没有你这般气运,可以生在一个富饶之家罢了。”
随后,便将自己去怡红坊,以及与香菱的诸事,事无巨细地给这丫头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你自己说说,我该不该领人家回府?”
小丫头思想单纯,被辰玄一通忽悠,自是觉得很有道理。却是想不明白,勾栏之地何其多,如香菱一般的女子,哪里才只她一个。
被辰玄忽悠到晕头转向,还以为是自己小心眼了。
“那我以后该对她好一些,真是个苦命人。若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这世间竟会有这般女子。”
生了一日闷气的若曦丫头,又活泼乱跳地满血复活。来到院中,看见苏寒:“呀,我记得你了,你是当初在客栈那小子。”
苏寒竟然对汪若曦施了一礼:“正是在下。”
辰玄在一旁看见,瞬间瞠目结舌。这小子,对自己都不曾这般客气。不由得又玩味的想着,二人若是照此下去,说不得也是一桩姻缘。
香菱端着茶盘走来,一人递了一只茶杯。
汪若曦一改昨日的作风,拉着香菱问长问短。也就是香菱活得洒脱,不然她的那些问题,若是问在别人身上,便又是一番口舌之争。
几人在聊着,秦婉儿走了出来。一袭彩绣辉煌,下着百合撒花洋绉群,发髻绾着一只镂空金玉珠钗。加上她已去掉易容,当真如同九天神女仙妃落凡。
香菱赶了上去:“姐姐,你是被贬下凡间的仙女吗?”
秦婉儿嫣然一笑:“就你嘴甜,别站着了,走吧。”
府内一行五人,男俊女艳,往白城街上一走,惹得多少才俊公子,大家闺秀,纷纷侧目。若不是苏寒锈剑挂腰,加上一身杀意,说不得便会有孟浪膏粱要来显摆一番。
。。。
老和尚又叩响了齐王府的门,还是昨日那侍仆,见着两个和尚又来,恨不得寻把扫帚,一通赶扫出去。
突然齐王徐泾正好回府,看见那侍仆正与两个和尚纠缠,问身边韩焱:“怎么回事?”
韩焱上去一问,又折返回来:“禀王爷,两个僧人,要见王爷。”
徐泾满面愁容:“可有说是所为何事?”
韩焱想了想,觉得不该隐瞒:“那老和尚说,可以给王爷杀掉幻武门客卿,不过需得王爷准允,让他先杀了三位南宫供奉。”
徐泾闻言,只当是这和尚的疯言疯语,便不再理睬,直接入了府内。才行到拱月门,又吩咐身旁亲随,让去将那和尚接入府来。
片刻之后,这亲随回来禀报,两人已经走了。
徐泾便不再言说。
不过却是在心里种下了根,吩咐管家,若是再有僧人来访,无论他在与不在,都要迎入府内。
管家自然恭敬应下。
。。。
几人来到一家酒馆,寻了处僻静的桌子坐下。伙计前来:“几位客官,要饮些什么酒?”
辰玄自腰间掏出牌子:“要清酒,真正的清酒。”
伙计得见腰牌,瞬间便会意,恭敬道:“客卿还请稍后。”
香菱问:“为何要说真正的清酒?”
汪若曦为了弥补昨日的歉意,今日对香菱是极尽周到。此刻抢着回道:“我来告诉你。真正的清酒,是由百余种有毒的灵药果,用灵药将毒性中和后,酿造出来的。因为原料本就具有毒性,所以大部分能喝到的啊,都不是正宗的。”
秦婉儿接道:“主要还是产量太少,为盈利,自然便会有人弄虚作假。我们今日可要托客卿大人的福,不然还喝不到呢。”
辰玄没想到秦婉儿还会拿自己逗趣,倒是十分意外。
就在这时,几名锦衣膏粱走入店中。领头那人吆五喝六:“伙计,速将好酒好菜端上来,爷吃饱喝足,还有正事要做呢。”
手中拿着一沓银票,耳红面赤,该是刚从赌场出来。
身后跟着三人,此时一人哈哈大笑:“言大少的正事,只怕是那怡红坊的温柔乡吧。”
又是一人道:“可惜香菱小妞也不知被谁家府上接了去,倒是让我等想念得紧。她这位清倌儿,最终还是入了别人软榻。”
几人尽皆摇头晃脑,叹息不止。
伙计姗姗来迟:“几位客官,小店只有酒与小食,并无饭菜供应,还请海涵。”
那人却道:“小爷我说了,要在此地吃饱喝足,你是不给面子了?”
伙计面露难色,一时间手足无措。
汪若曦在听闻几人议论香菱时,便已心生怒意。现在又见竟是这般为难伙计,更是气恼不堪。
闪身便到得几人跟前:“此地不欢迎你们这等膏粱,滚。”
几人见她突然而来,被唬了一个趔趄。待缓过神来,见竟是如此可人的女子,便恣意的说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我等怎从未在白城见过,莫不成是来走亲的?”
汪若曦冷眼相对:“还不滚?”
领头那人见她似有几分本事,便恐吓:“小妞,知道我是谁吗?我府上可是...”
汪若曦抬腿就是一个侧踢,敛了真气,却还是将此人踹出门去,跌到街上。谁曾想,这时正好有匹快马疾驰而过,马蹄又正好踏在此人小腹处。
一声哀嚎,这人便昏死过去。
跟来的几人,还以为他被马踏死了,嚎叫着作鸟兽散。街上百姓围聚过来,看着那人,鲜血溢出,又被吓走了。
不消多时,便有一华服富商,大腹便便地赶来,身后跟着十数名侍仆。见那青年,嚎啕一声,涕泪横流。
一名侍仆道:“老爷,少爷还有气息,该早些送医才是。”
富商这才回过神来,一探脉搏,又转悲为喜,急忙大叫:“送医,快快送医。”
辰玄几人本以为此事就到此结束,谁知那锦衣纨绔才被送走,便又是十数名侍仆冲入酒馆。领头是个半大小子,却耀武扬威地叫道:
“谁伤了我万永货行的少爷,快快出来受死,不然若是被我寻到,定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辰玄指着那半大小子,问苏寒:“你像他这般大小时,在做什么?”
“杀人。”苏寒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