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漠城一路向西,有条容得下十马并行的宽阔大道。大道上,离城五百里,一队车马在漫天黄沙中艰难跋涉。
队尾,约有五百人,被捆缚双手,有男有女,尽皆粗布麻衣,神色木讷。每隔十丈,便有一名手持皮鞭的武夫,骂骂咧咧。
骂这遮天蔽日的黄沙,也骂这些身份低贱的百姓。
中间,一队约三百人的武夫。身形壮硕,挂佩刀,赤裸兄襟,头发用一根黑色布条束成一团,脚上踩着草鞋。
队首,一辆双马驾驭的豪华马车,车夫乃是一个中年汉子,双目炯炯有神。车内,坐着三人,两男一女。一男乃是耄耋老者,一男二十五六岁上下的青年。
而那女子,恐只有十五六岁,长得如同一个瓷娃娃。
此时,那青年出声说道:“奶奶的,就不该在那琉璃坊驻足这些时日,正好赶上这铺天黄沙,晦气。”
老者闭目养神,并不言语。
女子剜了此人一眼,道:“还不是你自己要流连忘返,怪得着何人?如今定要错过祭祀吉时,看你如何向门主交代。”
青年邪魅一笑,将这个瓷娃娃揽进怀中。一只大掌自衣衫开领处伸进亵衣之内,肆无忌惮的揉捏着。“误不了,待走出这片沙海,下令让队伍加速前行便是。”
自始至终,那老者都未出一语,甚至连身形也未挪动分毫。
似乎司空见惯。
突然,老者双眼一睁,掀开车帘,盯着半空,眼神中全是忌惮。沉声道:“戒备。”
车夫马缰一收,车队停下。
老者走出车外,盯着远处黄沙中隐隐走来的两个身影,一粉一青。右手一伸,一柄长剑握于手中,通体血红。
三百余名武夫围聚上来,成一个扇形,将马车护在其中。
张恩和辰玄自黄沙中露出身影,与这队人马对立而战。张恩盯着那老者,道:
“听说五年前,在这片荒漠之中,又出了一个幻武门,专以人血祭祀妖物炼丹,以求功成。本座寻你们三年,今日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青年下车,女子跟在身后。见是一个粉色女子领着一个青衫小子,戏谑道:“谁不知道我幻武门乃神级宗门,怎么,难道你这小女子今日要拦路打劫?”
很显然没有听明白张恩的话中之意。
辰玄终于知道,原来师祖这是李逵捉李鬼来了。听师祖所言,这李鬼似乎很是十恶不赦啊,居然以人血祭祀妖物来炼制丹药,何其残忍卑劣。
再看那些被捆缚双手之人,心中便以明了。
张恩并不再和此人废话,只对辰玄说道:“老头交给我,那二人你随便留下一人,其余的,全部诛杀。”
音落,以肉眼不可追的速度朝老者直袭而去。
辰玄也不甘示弱,一声龙吟,解龙持于手中,面色一凛,杀入人群。
青年很显然未料到这二人竟然如此果敢坚决,待反应过来,辰玄长剑已经杀至。想要闪避已经不及,将身旁的瓷娃娃朝身前一扯,随后才提身退后。
“噗...”
一道血花洋洋洒洒,自瓷娃娃心脏飙出。临死,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枕边人当作盾牌。委屈,怨愤,不甘心的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空挡,三百余武夫欺身上前。手中灵器,掌心真气,尽皆朝着辰玄丢来。或红或黑,搅起本就漫天的黄沙。
辰玄怒吼一声,是真正的怒气冲冲。手中解龙舞出一串剑花,周遭灵气汹涌澎湃,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铛...”
“砰...”
只消一个回合,所有来袭灵器,真气,皆被辰玄全部格挡。随后剑式不停,杀入三百余名武夫中间。如同镰刀割草,每一道剑气,都必收掉一人性命。
他此时并不会去考虑这些武夫该不该死,助纣为虐,比起施虐之人,罪过并无多大不同。
青年此时看着如同杀神的辰玄,心中万般后悔,自己若不在那琉璃坊寻花问柳,定不会在此碰上这二人。
现在,他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那名老者身上。
远处,遥隔数里,一粉一黑,两道身影纠缠不休。
张恩手中长剑真气浓郁,眼中杀意更是浓郁。幻武门的清誉,哪里容得这些货色玷污分毫。
一剑斩出,黄沙滚滚,如惊涛骇浪,朝着老者席卷而去。
老者心知今日遇到强敌,谨慎万分,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丸,送入嘴中,咽下。随着药丸入腹,体内真气暴涨,厉喝一声,同样朝席卷而来的黄沙斩出一剑。
两剑相遇,黄沙被劈做两半,如同抽刀断水。
随后,张恩立于原地。
老者后退一步。
只一步,便胜负已分。
老者见此情形,想逃,提身朝空中闪去。
张恩面色一冷,闪身便追。
大道上,辰玄收掉最后一名武夫性命。这些连玄武境都尚未突破之人,对于那些可怜的百姓来说,或许是天神般的存在。
但是对于如今的辰玄,不过是一群蝼蚁。
而那青年,竟然连这些蝼蚁都不如。多年的脂粉窝,已经早就掏空了身体。武道止步武境八重,再也提升不得半分。
所以当辰玄来到他身前之时,只一脚,便将他踹了个仰面朝天。
而此人,与诸多凡夫俗子一样,还在妄想用言语唬退辰玄。道:“你...你可知我是何人?我乃幻武门客卿,杀了我,就不怕迎来幻武门的报复?”
ma的,辰玄怒骂一句,就你这废物也能当客卿。阴冷一笑,道:“放心,你现在死不了。去,将那些绳索,一个一个,给我解开。”
青年还想言语,辰玄抬腿又是一脚,不偏不倚,正中下怀。
一声惨嚎,青年昏死过去。
又是一声惨嚎,青年醒来,看着腿上插着一柄利刃。
冷汗涔涔。
被辰玄一瞪,再也不敢聒噪,强忍胯下与腿部剧痛,朝那些粗衣百姓爬去。鲜血,拖了一地,混合着一阵臊气。
“砰...”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正好砸在青年眼前。老者心脏被洞穿,鲜血汩汩,没了生息。
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