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贺鸣珂幽幽地捧着脸,双眼再无波澜。
「老大,你考得怎么样?」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噼面而下,贺鸣珂的七魂六魄重新归体。
难掩的崩溃席捲而来。
「好得很。」
贺鸣珂悽惨地一笑,用手遮住半张脸,双肩抖了抖,一滴清泪滑落腮边。
「老大?!你怎么了?」
单元测的成绩出来了。毫无悬念,白辜月又是年级第一。第二名是裴绍西,同样的,万年不变的老二。
丁渔还是稳稳坐着老三的位置。他吹着口哨回到班级,远远见贺鸣珂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成绩出后,大部分同学都去找张黎老师问自己分数和排名了,唯独贺鸣珂没有。
他又走到贺鸣珂的桌旁,「老大,你不想知道你的分数吗?」
「没有这个必要。」贺鸣珂好似大病了三年,唇无血色,声音疲倦。
「我去帮你问问吧!」
「不准去!」
贺鸣珂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扯住了丁渔的衣角。显然,他现在揪着不只是衣服,更是他十年未曾破过的尊严。
「不许、不准、听到了没有?」
贺鸣珂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森白,表情狰狞可怖,像从古堡爬出来的千年吸血老妖。大白天的活见鬼了,丁渔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不过老大,下节课就是张老师的课,她要发试卷讲评的。」
贺鸣珂手一松,瞳孔一缩一放,声音嘶哑:「什……什么。」
有人在班级门口敲门:「贺鸣珂是哪位?张黎老师让你来办公室一趟。」
秋,多么静美。
人生,多么凄凉。
七岁那年,贺文彬守在床边,给他讲勾践卧薪尝胆、晏子钻狗洞、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贺鸣珂只是昏昏沉沉地听,尚且无法理解。如今,他也竟能体谅三分了。
贺鸣珂走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这条路荒凉,一眼望不到尽头,秋风拂起他的发尾,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悲怆。
贺鸣珂在进入办公室的前五秒安慰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区区一次考试又岂能将他打垮,江山没了还能再夺。
心理建设完毕,贺鸣珂抬头,正好和办公室里的白辜月对上视线。
贺鸣珂左脚脚跟站牢,右脚脚尖使力,完美转了一百八十度,准备告辞。
「贺鸣珂,你要去哪儿?过来。」
是张黎老师的声音。
为什么白辜月会在?!
为什么?!
白辜月此刻站在隔壁桌的英语老师面前,她正好抬眼,看着贺鸣珂一步步机械地走到张黎面前。
张黎手里拿着成绩单,皱着眉,左思右想了一上午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拿着保温杯,轻抿了一口温茶,咂了咂嘴,嘆了口气。
贺鸣珂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她面前,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内心狂风呼啸。
为什么白辜月在?!
为什么?!
张黎终于放下杯子,她担忧地打量贺鸣珂,问:「贺鸣珂,你考试的时候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贺鸣珂眼珠一转,他的嘴巴离白辜月的耳朵仅有一米左右,他速度改了口,「有点。」
「哪儿不舒服?现在还会吗?」
「脑袋、肚子、都不太舒服,」贺鸣珂警惕地瞟了又瞟白辜月,还好,她并没有抬头,似乎正在和英语老师热烈讨论。「不过现在没事了。」
「意思是你考英语的时候,没有这些症状,考语文数学科学品德的时候,这些症状又出来了是吗?」张黎推推眼镜,认真地问他。
贺鸣珂的心思没有一点在张黎身上,他紧张万分地注意着白辜月那一边。
她怎么还不走,好烦。
「嗯,」贺鸣珂没注意张黎在说什么,胡编乱造地回答,「正如您说的那样。」
张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老师理解你,刚从国外转来没多久,可能还没习惯国内的学习环境。这次成绩呢,我就不公布了,老师希望你能尽早适应,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平常都在办公室里。知道吗?」
白辜月抬头了,贺鸣珂收回目光,内心警铃大作,立马沖张黎连连点头。
白辜月拿起她的书了,贺鸣珂用余光偷偷观察,这是要走了吧?
「你怎么了?看上去六神无主的,肚子又痛了吗?」
白辜月要走了!
贺鸣珂大松一口气,看着白辜月跟英语老师道别,缓缓向门口走去。
终于要走了,幸好没被她听到什么。
贺鸣珂心中的重石落下,浑身瞬间轻松起来。
「正好,白辜月,来这边一下。」
张黎瞧见走到门口的白辜月,沖她招招手。贺鸣珂脸色唰一下煞白。
白辜月抱着自己的习题来到张黎面前,张黎终于露出笑容,她舒心地看了一眼白辜月,又忧愁地看了一眼一旁面如死灰的贺鸣珂。
「贺鸣珂,你要多向你的同桌白辜月学习,她这次考了整个年段的第一名,除了英语扣了一分,其余全部满分。」
「你除了英语满分,其他的……」
「知道了老师!」
贺鸣珂突然高声回答,盖过了张黎的后文,张黎推推眼镜,嘆了口气。又把期望放在白辜月身上,她牵着白辜月的一只手,「辜月啊,你也知道你的同桌是从国外转来的,可能不太适应。你们是同桌,要互帮互助。贺鸣珂哪里不懂的,你多指导他一下,你看这次作文……」<hr>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