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有些凌厉,但显然还是在维护他,「春山,你胆子太大了,那可是圣人的东西。」
春山低下头:「是。」
潘阶没再看他,跟着众人一起往司礼监去。
伍枝心里雀跃无比,但又不能真的跑跑跳跳起来,她怀里抱着一张琴,走得久了,手臂还很酸,但她依然高兴,即使累,脚上步伐不减,她赶着快点回寓所。
这条沿着宫墙的小道,狭窄侷促,贵人不会往这边来,多是通报消息的中人会选这条路,不容易遇见什么人,也就不容易耽误事。
伍枝走了一大半路,转过去就快到寓所了,看见一队中人从前面闪出来。
伍枝心里一跳,脚上因为害怕哆嗦着抬不动,步子慢得多了。可等那队中人慢慢靠近,伍枝发觉他们似乎意不在她,稳了稳心虚,往边上靠了靠,把路让出来。
果然,这几个中人风风火火地从她身旁冲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吓我一跳,我还当是什么呢。」伍枝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把琴盒往上扶了扶,「这般急吼吼的,催命吶。哼,横竖不与我相干。」她回头看那些人一个劲往前沖的背影,撇撇嘴,她现在心里只有抱着的这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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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伍枝抱着琴顺利回到寓所里,她把门栓上,虽然这个点还早,离尚膳局那些宫女回来还有段时间,但她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迫不及待地,伍枝把琴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它。盒里还有她给春山的钱袋子,她一把丢了出去。
盒里只剩下一张琴,伍枝虔诚地抚上一根琴弦,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她的指尖轻轻一带,屋里想起一声琴音,她想把刻在脑子里的调子连着弹出来,又怕在这里太过突兀,反而惹了祸事。
如果没有和她一样告假的,寓所应当是没有人的,伍枝不敢大意,就怕有人从这里经过,那她装病在这里玩乐的事情就会败露。
可她又对这琴爱不释手,换了一根琴弦拨弄,小时候的记忆在指尖甦醒,她竭力克制,才勉强忍住手上的冲动。
伍枝把琴从盒子里拿出来,把琴盒好好地收到一边,抱着琴上了床铺。窗户是闭着的,她一把把被褥抖落开,钻了进去,厚的被褥可以阻隔一些音量,她蒙在里面,摸上了琴弦。
被子里黑黢黢的,她找准了琴弦的位置,确定手指用力的点,就着记忆中的曲调,慢慢弹奏起来。
《双江嘆》,她无比熟悉,手上顺滑,因为蒙着被子又凑得太近,感觉有点震耳,黑暗中她突然想到宋学监问她是否熟识李缚湘,但是她不知道。
一曲终了,宋学监从脑子里数次出现,伍枝从被子里钻出来,兴许是太闷了,她的脸红红的。
德连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伍枝已经把琴收好了,从铺上坐起身问她:「莲儿,今天怎么这么晚?」
德连没在意她的话环顾四周,看到一只新的盒子,悄悄问她:「是那个吗?」
伍枝点头,「这多亏有你和春山呢。」她没穿外衣,直接从床上蹦下来,抱住德连,头也埋在她的肩上,「好莲儿。」
德连笑道:「还顺利吧。」
「嗯嗯。」德连怕她着凉,没跟她推搡说笑,就把伍枝赶回了床铺。
「莲儿。」
「嗯?」
伍枝目光炯炯,「我一定要弹给你听。」
德连笑开来:「好啊。」
等到德连也洗漱好躺上来,伍枝才想到最初的话头,又问她:「莲儿,今天怎么这样迟?」
「唔,这个啊。」德连嘆了一口气,侧身朝着她,「荭嬷嬷生气,把我们留着训了半天话。」
伍枝皱了眉:「荭嬷嬷生气?」她反应很快,「淑妃娘娘怎么了?」
「云水从外头听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今天皇后娘娘侍寝,淑妃娘娘从晚膳前就开始发火,后来这火就烧到了荭嬷嬷身上。」
按理说,皇后娘娘是后宫的主人,由她侍奉圣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太关心后宫的事情,只要不出大乱子,都由各宫掌司自行决断,不仅如此,她对圣上也是淡淡的。
伍枝以前最爱打听这些事,听了不少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皇后娘娘不喜和圣上接触,她几乎不参与各种宫宴,都是她不愿意,当然其中实情不是她们这些尚膳局宫女可以知道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皇后娘娘确实很少侍寝。
伍枝跟着惊讶,但她现在对圣上没有另样的心思,满心都是她的琴,还有宋学监,「荭嬷嬷向来都这样,估计今晚淑妃娘娘的火也不小吧。」
窗子边的绣球花,叶子看着浓密了些。
德连总觉得今天格外累,她躺平身子,闭上眼睛,「是吧。」
年关渐至,但是无雨无雪,天已经干了很久,宫外头冒出来一些流言,尚膳局的宫女有样学样地传外面听来的话。
「不下雨,也不下雪,这是天意,是不详的徵兆。」说话的小宫女用手指了天,隐晦地开口。
「不详?」有人冷哼了一声,「天不降雨降雪,你说谁不详呢?」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大家都听出来她指的是谁。」
「别说了。」先开头的宫女感觉自己是被人故意呛了,还想争辩,德连拉住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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