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轻容纱,边上绣了一圈淡黄的细碎如花蕊一般的图案,左下角有一枝莲,皎皎独立,含苞欲开。
潘阶挑好东西,看春山又是一副呆住的样子,顺着视线望过去,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
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春山回过神来,抬头叫掌柜的,「我要这个。」他指着月白的帕子,「帮我细细包起来。」
春山穿的是洗得颜色都淡一层的夹棉袄子,不像是能用得起的中等人家,掌柜的一边慢吞吞地包着帕子,一边说:「这是轻容纱,要三百五十枚钱。」
一个月的俸钱,春山怀里的钱并不够。
幸好潘阶身上银两多,替他解了围。
春山双手接过掌柜的包好的帕子,妥帖地放进怀里,向潘阶作了一个揖:「多谢,我回宫便还给你。」
虽然认识不久,但潘阶知道他秉性,一点也不疑,推着他走了。
出了一趟宫之后,春山几次去尚膳局拿膳都没遇上德连,转头多看几眼,也只看到常跟德连挨在一起的那个宫女。
一连几天,并不得闲,从宫外买回去的帕子在他的箱子里藏着,连带的箱子里的东西都轻拿轻放起来。
春山几日没在尚膳局见到德连,心里空落落的,每回开合自己的箱子,瞥到那张宫外买的帕子,身体里便像生了一只活鸟,猛不丁啄一下皮肉,倒也不痛,丝丝点点痒吁吁的感觉,不断地催促着他,快去,快去。
春山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他低头摸了摸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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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一日黄长随不当值,晚上,春山也得闲下来,躲着寓所同住的中人,把木箱子里的宝贝小心翼翼拢到袖子里,一路藏着走到尚膳局。
晚膳时辰早过了,还有些零碎的杂活,看到厨房里还点着烛火,亮堂堂的,春山便站在外面窗檐下等着。
渐渐地,灭了几只蜡烛,走出几个地位高一些的大宫女。
春山低着头,等她们走过,才抬头往屋里看,虽然不见德连身影,但是常和她一处的姑娘还利索地拾掇着。
春山耐着性子等下去。
一直到人走光了,也没有等到德连,眼看着尚膳局要落了锁,春山才闷着头回去。
第二日晚,又寻了空早早在尚膳局的窗檐下站着等。
伍枝看到春山在那呆站着,心里便猜到是来找莲儿的,心里暗戳戳地偷笑,这呆子肯定还不知道莲儿去小伙房当差了。她瞧不上人,自然不会出去告诉春山这一档子事。
伍枝心满意足地想,兴许是莲儿听进了她的话,要离这春山远一点,因此故意没跟春山送个信儿。
但后头一连几天,那春山天天来,他不是正经当差就绝不进门,一个人傻傻的样子,站在窗檐下,也不跟谁搭话。
伍枝几次肩颈酸涩,抬头转转脖颈,都能从窗户看到春山,次数多了,她心里也不舒服,倒像她和莲儿一起故意耍弄人家似的。
临到快吹灯,人还在外面站着,伍枝心里倒有几分不忍。她故意磨磨蹭蹭等到人都走了,才最后一个走出来。
「你怎么天天来!自己身上没有差事吗?」伍枝语气不善,叉着腰对春山发问。
「长随这几日吩咐少,我寻空才来。」春山见伍枝主动来跟他说话,况且她和德连相熟,也不算唐突,「想问一问姐姐,莲儿怎么这几日都不在?」
伍枝冷笑:「莲儿?你找她有什么事?」
春山眼睛低下去:「莲儿姐姐先前借了我一样东西,我想还给她。」
他改了称呼,伍枝的火气歇下去一些,伸出手掌:「给我吧,我替你交给她。」
春山不说话,也不往拿出东西,伍枝眉毛都要拧起来了,他也只淡淡地:「不烦姐姐了,我改天再来。」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和德连处得很好,春山还是谨慎行事,袖子里的东西不好叫人知道,免得给莲儿惹祸事。
春山拱手向她道歉:「耽误姐姐功夫了。」说完,便要往外走。
伍枝心里还有气,但又怕这人真是短了德连的东西,见他转头要走,连忙叫住人:「你等等!莲儿去偏宫的小伙房做事了。」
春山脚步一顿,暗悔自己是犯蠢了,前两天王凤吉还在他耳边念叨着圣上在偏宫修殿供佛的事,他还说了尚膳局也拨了人去伺候,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茬。
春山回过身来,对着伍枝又是一礼:』春山多谢姐姐。」
伍枝也不看他,迳自便走了。
春山知道了德连是去偏宫小伙房,心里定了几分,想着找时间去小伙房找她,回屋跟王凤吉说了几句,他倒是对偏宫还有点了解。
「小伙房给僧人做饭,虽说少点提心弔胆,但僧人早经前就要熬好稀粥,寅时一过就要起来,这冷天的,况且还要跟着那些瀛洲的僧人吃素,也是苦得很。」王凤吉睡在床铺上,又问:「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春山摸摸鼻子,背过身去,「想起来便问问。」
王凤吉也不继续追问他,扯了被子盖在身上,缩头便躺下,「我先睡了。」
他这几日都歇得早,估计是白日差事压身,觉不够睡。
偏宫的新殿按着进度在修,工匠干活,僧人们只在一边指点图纸给他们解惑,除此之外就是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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