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桂花撵上卢倾倾,扭了她一把,卢倾倾还回去。
「你来看我,也不让我记得你的好!」
常桂花怨。
这口怨,隔着十几年的恩仇,永远无可融合的精神世界。
卢倾倾甩开常桂花的胳膊:
「拉倒!我路过!谁还特意看你!你老公都不看你!」
常桂花指指不远处的一片楼,又用手指隔空拨着楼里的其中一栋,指给卢倾倾:
「那就是我分的房子。我跟了老庞一辈子,还回来一套房子。瞧见了我,就那栋,那扇窗,我贴窗花了,跟别家都不一样。」
很远,很远的距离。
很密,很密的楼层。
谁都觉得自己的屋檐和别家的不一样,总是特殊的。
但在卢倾倾看来,都是一样的,完全不知道哪栋哪户是常桂花的。
常桂花:
「我可有自己的家了,不是你家,不是老庞的,就是我自己的!我儿子都不叫他住!就我自己!我回家爱干嘛干嘛。不用伺候婆婆的婆婆,不用伺候婆婆!没有老公,没有儿子,没有主家,没有任何人使唤我!」
卢倾倾忽然看到了苍老的常桂花的半百人生路径,幸好墨镜遮着她的双眼。
她没有说话,转身要走。
常桂花把手里的那把风筝和气球,全部塞到卢倾倾手里。
她掉头,跑得比卢倾倾快。
那把风筝和气球,在北京的夕阳中,旋旋而舞。
北京晴天的夕阳,多是金洒洒的,无论哪个季节的夕阳,在卢倾倾眼里,总有一种大太阳照雪地的感觉——
明媚的凄凉。
坐在车里,卢倾倾和温杞谦从车窗外望常桂花指过的屋檐,无声,看了很久。
他握着她的手,她落泪了。
她在车里吼:
「我知道她家在哪儿!问问阿轲就知道!」
温杞谦说了一句,卢倾倾就笑了。
「你可是把阿轲放出去很多年了。总也没回来。是不是被常桂花收编了?」
(三)
飞机落地桉城,卢倾倾去看麦咚咚和孟晚晴。
麦咚咚和孟晚晴没有问,为何她们的好朋友,在成人多年的年纪,千里迢迢,带来一把风筝。
小王领着孩子们排队,到临时搭建的诊桌前。
温杞谦给孩子们挨个义诊,简单检查,写病历。
有的小孩伸手,摸温杞谦的脸。
小王制止孩子。
孩子笑着:
「他好看。」
小王低声呵斥:
「好看也不能随便乱摸!这是医生。」
孩子们:
「他不像医生。」
温杞谦取下听诊器,温和笑笑:
「那像什么?」
孩子抱住温杞谦:
「给我当哥哥。」
卢倾倾听见了,转身发风筝,打发纠缠着温杞谦的孩子们:
「来来来,一人领一个,领了的滚蛋!」
小王愣了,傻在原地。
孩子们高兴地拍手,抢风筝。
卢倾倾大声喊:
「一个接一个!排好队!谁不听话,滚蛋!」
温杞谦终于又能有序诊断孩子们了。
小王凌乱。
但见有效,也偷偷笑了。
小孩拿到风筝,指着温杞谦,朝卢倾倾笑:
「你给我当姐姐,他给我当哥哥,我们住到一起。」
卢倾倾猛摇头:
「你满脸大鼻涕,我嫌弃!」
小孩:
「我还是个孩子。」
卢倾倾:
「我还是个疯子呢。」
小孩盯着卢倾倾,笑:
「我去洗脸,等我啊!」
又给孩子们看病,又陪玩一天,卢倾倾和温杞谦被闹得脑袋疼。
卢倾倾把儿童剧的资源给小王,叫他领着孩子们看。
趁孩子们聚精会神的时候,卢倾倾拖着温杞谦跑了。
上了车,温杞谦有点做贼心虚似的:
「我们是不是还没告别?」
卢倾倾:
「拉倒吧,他们转头就把你忘了!你可没虚幻的剧集好看!」
他们的车被窜出教室的孩子围住了,手拉手,圈住车子,不让他们走。
卢倾倾从车窗里朝麦咚咚和孟晚晴招手:
「弄走他们!」
小孩拍车窗,一直拍,不停拍。
温杞谦先受不了,落下车窗。
小孩伸头进来,问温杞谦:
「你干嘛去?」
温杞谦认真答:
「回家。」
小孩:
「为什么不说再见?」
卢倾倾知道温杞谦遇到这种问题就心软,只会回答的一塌糊涂,搞得心情惆怅半天。
她抢话:
「怕你们纠缠着不让走!」
小孩嘿嘿笑: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他是你什么人?」
温杞谦朝小孩,平视的语气:
「爱人。我是她的爱人,她也是我的爱人。」
小孩还扒着车窗,探着身:
「你们住一个家?」
温杞谦,答:
「是。同一个屋檐。」
小孩:
「为什么她总叫你哥?你一下午了,也总叫她小妹。哥哥妹妹,不能生小孩,你看我,就是个悲剧,只能上这种学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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