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去啊?」
「老二怎么和老大一起走?不是不一个学校吗?」
「咦?老大又回家住了?不放心妹妹啊?」
「老二,站你哥跟前,不像小尾巴了。才几天啊,亭亭玉立了啊!」
「也是,从后面看,跟小情侣似的。」
「小点声,这话能这么说?人家是兄妹。」
······
卢倾倾本还能讪讪地一路回应招呼,有些话现在极度刺耳,心虚中抬眸。
这话也刺激了温杞谦,他的上眼皮闪动了一下,眼波里的清澈蒙了一层黯然。
站在离别的地铁口,卢倾倾没有像平日那样嚷嚷着「呀呀呀,好冷!」然后比送她的温杞谦离开的还快,窜进去躲冷。
而是望着他,似乎有话说。
温杞谦似乎懂,站在那里,等卢倾倾开口。
卢倾倾想说:以后,我们早上不要一起出小区了。
但望着他因为邻居那句话突然黯然起来的双眸,她不忍心,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裸露的脚脖子。
她又长高了,在静悄悄中,身体每时每刻被自己驾驭着,却也有自己察觉不到的变化。
劳阿姨给她改过的裤子,又短了。
温杞谦随着卢倾倾垂下的双睫,也看到了她裸露的脚脖子。
终于,卢倾倾鼓起了勇气,要说不再一起走的话,抬头间,却被温杞谦的长羽绒服倒裹在了身上。
「我不要。」卢倾倾低声执拗。也许,不止不要羽绒服。
温杞谦固执地用羽绒服兜住卢倾倾,他的绵里轴比她执拗,把她活活反转,让她直冲着他。
他蹲下身,替她拉上拉链。
卢倾倾还在固执跺脚。
温杞谦低着头:「明天,我先出门,不再跟你一起走了。」
果真,爱上的这个少年,聪敏到知道自己心底的每个情绪波动。一句捅破自己的难言。
长拉链被温杞谦从她脚底一直拉到脖子下,像开膛破肚后的长缝合。
卢倾倾有种被摘除了心脏的痛感,撇头,进了地铁。
过于稚嫩的浪漫,禁不住厚地苍生的繁复伦理。
初雪落地成水,在温杞谦的手上没停——她的泪,别过时,溅到了他的手指。
温杞谦谔谔的,站在地铁口,身下是陡长的电梯,看不到任何人影,前面是猛灌冷风的冬。
像站在超度口,踩在轮回门。
卢倾倾躲在电梯末端右拐的墙角,抬起他吻过的右手,擦了擦泪流不止的脸颊。
他永远不可能正视自己的背影,但她可以。目送是痛楚的事。
一样的。
卢倾倾坐在座位上,地铁门一关,外面站着望着她满脸哀伤的温杞谦,她也没有看见。
--------------------
第75章 像两个世界
温杞谦说到做到,卢倾倾不想再与他同行,他便不再。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他保留最后骄傲的成分。自己提出离自己远一点已不好受,不知道被提出的那个会不会更难受一些。
但在这个屋檐下,温杞谦还是早起、备好两人早饭的那个,匆匆吃完先走。卢倾倾听见入户门关闭声再出卧室。
这种悄悄躲避的次数多了,两人在同个屋檐下回避,好像没有想像中难。
温杞谦下晚自习的时候,卢倾倾已经收拾妥当全部,在他钥匙开门时,她早就回了卧室,连书房都避免滞留。
这个屋檐下还有个做活不见面的女人。
劳阿姨的妈刚不用整人伺候了,她就又穿梭在温家,只不过上钟时间从下午调到午后。
一开始,劳阿姨找温杞谦调整上钟时间。
劳阿姨是个传统的女人,即使温杞谦的奶奶讲过,有大事一定叫卢倾倾拿主意,毕竟人家爸出钱雇的钟点。但是遇到事,她还是习惯找温杞谦商量。
这是温家的屋檐下。
被温杞谦悄然纠正了:他跟卢倾倾一起生活,最终决策权在她那里。
这才有了劳阿姨今后凡事跟卢倾倾商量,卢倾倾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
谁家没个人手紧凑的时候?劳阿姨也没耽误她吃饭,就是自己搭把手热一热。
这样并不太符合卢倾倾生活规律的钟点没持续多久,劳阿姨恢复正常上钟时间,家里又充斥着一老一少的叽叽喳喳,卢倾倾的冬日傍晚不那么寂寞了。
这个勤劳的女人,话经常不那么到位,但有的人,被人喜欢,反而是没有花言巧语。
劳阿姨边刷碗边打量着卢倾倾的个头:
「小妹啊,长这么快!校服裤子得给你放放了。怎么回事?说不长就不长,说长,跟春上浇了大粪的庄稼似的。」
哈哈,卢倾倾很久没这样开心大笑了,搂住劳阿姨的脖子,亲昵地蹭她后背。
劳阿姨顿住洗碗动作,感慨非常:「哎——才几个月啊,我刚来时,跟我后面,和个小狗似的,叫我疼你。现在,哎——搂起我,劲儿怎么这么大?比我高了是不是?一米六几啦?我就几天才没来!中午来时又碰不见你。」
卢倾倾立刻站直,和劳阿姨比量谁更高。
「劳阿姨,我来时就偷偷长吧?只不过长得慢。现在长得快而已。」
劳阿姨在围裙上擦擦手,握住卢倾倾的手,眼中忽然汪汪的。
<hr>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