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太过偏远,所以还要再走上一段时间。
“先前给你买的花生酥还有吗?”
自木恒留住在院子里后,她便没有出过门,而后来他才知晓,她昨日唯一一次出去其实只是想去街角的那家小铺子里买花生酥。
以为她是喜欢吃,他先前便特意拐了路,给她买了一袋带在身上,让她在路上吃。
经他提醒,木恒这才有所想起,于是将腰上系着的小袋子拿过来打开,从中取出一块酥点,递到他嘴边,“给你。”
王乐施不喜甜食,但既然是她给的,他自然不会介意,于是张开了嘴,在她将花生酥塞进他嘴里时故意轻咬了她的手指。
木恒微微怔住,反应过来后快速将手收回,缩着手羞了半天,“不给你吃了……”
“别嘛。”王乐施发觉每次她主动的时候,举止神态都大胆大方得很,但每当他要撩拨她时,她总是会很不好意思,这样的转变让他不自觉地窃喜,笑着说道:“我不闹了好不好?”
“……嗯。”
木恒低低应了声,在他背上吃起酥点来。
“好吃吗?”
“还可以。”
“京城里有很多不错的糕点,过几天我带你去逛逛。”
说到京城,她不免想起了一些事,问道:“现在过了多少年了?”
经她这一问,王乐施忽然回想起先前来到这里时的场景,“说来也奇怪,本以来幻境里该是已经过去好些年,但我先前回来才发现原来才不过一年。”
木恒闻言默了一息,像是很快就算出了什么,没有再说什么。
王乐施脚步微顿,“……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在的那些年里,两界都发生了些什么?”木恒平静说道。
两界大乱的时候,王乐施还在荒原里修行,自然不知其中详情,于是只得将听说的和后来见到的说了一遍。
但他所说的大多是木恒可以猜到的,她发觉他的描述并不如何详细,就像事情发生时他并未在场。
停下手中的动作,她问道:“你那时不在人间,去了哪里?”
前一句是陈述,后一句是疑问,但王乐施却没有从中听出疑惑之意,莫名生出一种犯错后被长辈责声询问的心虚之感,支支吾吾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背后传来她平静的声音,“荒原很危险。”
“嗯,嗯?”
王乐施当然知道荒原有多危险,当初他可是好几次都险些死在那里,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到底有没有因为他冒失冲动擅自跑到荒原里而生了气?
而就在他忐忑之时,忽然又听到了她的话,很平静,在空气中淡淡响起。
“它怎么敢擅自带你去荒原?”
“不,也不是。”王乐施感受到话语中极淡的不悦,知道她已经对某只黑驴心生不满,急忙开始解释,“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木恒没有说话。
王乐施以为她还在生气,想着从前那些年里她的叮嘱,轻声哄着道:“我以后不瞎走了,就呆在山里修炼好吗?”
木恒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将手伸到他面前,“把手给我。”
再见到他之时,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她离开后,那只白痴居然带他去了荒原。
荒原那种极度危险的地方,就连珑儿都难以确保安然无恙地退出,即便有它带着,他又怎么可能不受一点伤?何况就连她都不愿意让他冒险,它又怎么敢……?!
王乐施看着眼前白皙柔嫩的手,抬手握住,随后悄悄地揉了揉。
木恒现在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的小动作,缓缓合眼,凝神调息,神识悄无声息地散到他的身体每处,进入识海之中。
闪耀着点点星光般的无垠识海,与多年前给她的感觉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知道,他现在应该踏入了神威初境。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来。
“怎么样?”
无论境界如何,世间的任何一位修行者都不会轻易允许他人神识窥探,但木恒之于王乐施而言,自然有着极大的不同。
她拿出一块花生酥塞到他嘴里,“没事,都是些丝丝缕缕的暗伤,慢慢调养就会好的。”
需要慢慢调养便意味着存有隐患,而隐患对于修行者来说其实便算是极大的威胁,因为那可能会阻碍自身未来的修行,黑驴的本意许是打算将他带回人间之后便再细细调养回来,但想来没有料到之后的他却来到了幻境里。
想到这里,她伸手捏住了他秀挺的鼻子,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让我担心的事了。”
王乐施正吃着花生酥,此时被她这么一捏险些呛到,咳了数声。
见状,木恒将手拿开,而后轻声笑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缓声说着话,语气之中好似还带着一丝无辜。
王乐施如何都恼火不起来,想着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心念微动,顺着那话题道:“先前你在想什么?”
他说的是她不说话的那时候。
木恒闻言想了想,平静道:“杀驴好像不太好。”
王乐施知她之意,笑出声来,“那你要揍它吗?”
木恒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看了他一眼,转向前方水雾轻笼的山峦,问道:“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王乐施抬头看去,“累了吗?要不要停下来歇歇?”
木恒看向他,发觉他额上仍旧没有汗水渗出,伸手捋过他额前碎发,“你不累吗?”
王乐施偏头过去,便对上她山水般清然的眸,随后便见她看着他可爱地眨了眨眼,于是便笑。
“那是因为你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