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冬笑道:「如此,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闲了,我再请你们进宫。」
说罢,郑夫人母女出了清宁宫,让宫女领着去了兴庆宫。
太皇太后自周瑾玉发誓不肯为妃,出宫去了,就一直郁郁寡欢,今日见了郑宝珠,方才重开笑颜。
郑夫人母女请安毕,太皇太后给郑夫人赐座,叫郑宝珠坐在她身边,拉着郑宝珠的手问道:「长得真俊,今年多大了?」
郑宝珠低眉敛目地笑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虚度双十年华。」
太皇太后摸着郑宝珠的手,笑道:「年纪正好,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上手摸了一遍,没有一处不满意。
郑宝珠见太皇太后喜欢她,便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太皇太后,一时间,二人亲如祖孙。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辰,太皇太后留郑夫人母女用膳,另外吩咐宫女去请皇帝来用膳。
郑宝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皇帝,还能与皇帝一起用膳,不由得心花怒放,便起身禀报要去更衣。
须臾,郑宝珠换了一身新衣裳,重新匀了脸,出来陪着太皇太后说笑,等着皇帝来用膳。
薛翊见太皇太后打发宫女来请,原本是要去清宁宫用膳,便改了主意,抬脚往兴庆宫来了。进了大殿,见有客人在,仔细一看,是郑庆云的夫人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心上狐疑。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来了,想必你不认得她了,这是郑大将军的二女儿。」
郑夫人母女携手上前请安,薛翊笑道:「平身,赐座。」然后向太皇太后行礼请安。礼毕,他坐在太皇太后左手边。郑夫人母女方在右边下首坐下。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我很喜欢宝珠这孩子,准备留她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薛翊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笑道:「祖母,您若是喜欢她,常请她进宫说话就是,她毕竟是外臣之女,不便留宿宫中,传出去恐惹非议。」
太皇太后笑道:「那不如就让她合法合理地留下,你说怎么样?」
薛翊闻言,哪里还能不知道太皇太后的言外之意,霎时间收敛笑容,认真地道:「宫里宫女够用了,用不着添人,再说了,郑姑娘是郑庆云将军之女,岂能在宫中为奴为婢,这不是恩宠,乃是羞辱。」
太皇太后正要捅破窗户纸,直言是要留郑宝珠做妃嫔,薛翊便噌地一下起身,丢下一句话:「祖母,我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完,先告退了,您既然喜欢郑姑娘,就留她用过午膳再送出宫去吧。」说完,也不等太皇太后说话,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太皇太后看着薛翊的背影,怒气便噌噌噌地往上涨,沉着脸道:「做了皇帝,眼里就没有祖母了,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挑唆的。」
郑夫人母女俩听着太皇太后意有所指的话,虽然知道是影射皇后,却不敢多说一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去触太皇太后的霉头。
太皇太后因被皇帝气着了,与郑夫人母女用膳之时,也没个好脸色,宫女们见状,也不敢喘气,整个兴庆宫都被乌云笼罩着。
郑夫人母女胆战心惊地陪着太皇太后用膳,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好容易等到太皇太后放下筷子,二人如蒙大赦,连忙也放下筷子。
用过膳,宫女上了茶,三人用过,郑夫人母女便连忙起身告辞:「今日叨扰太皇太后许久,臣妇母女二人这就告退,改日再进宫请安。」
太皇太后此时也没有心情说笑了,只说了一句:「先别灰心。」随即赏了郑夫人母女五匹绫罗、五匹绸缎、两支金簪和两只玉镯。
母女二人得了这句暗示,便觉得今日进宫值了,忙倒身下拜谢恩。随即退出大殿,去皇太后宫里请安。
皇太后留她们喝了一盏茶,赏了些茶叶和两套官窑产的茶具,便使宫女送她们出宫去了。
却说薛翊出了兴庆宫,便直奔清宁宫,他原本以为太皇太后只是请他过去用膳,没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即便已过而立,急于子嗣,也不会纳了皇后义兄之女。他与皇后鹣鲽情深,皇后虽没有生出一子,又岂能如此踩皇后的脸。
薛翊一路上越想越恼火,只觉得郑庆云心大了,妄图窥伺太子之位,看来兵马司该换人了。
到得清宁宫,赵天冬刚和三个女儿用过膳,宫女正在收拾残羹冷炙。她见薛翊来了,就笑着问道:「用过膳了吧?」
薛翊道:「还没,我肚子还饿着呢。」
赵天冬吩咐宫女去拿新鲜饭菜上来,然后看着薛翊道:「我刚使宫女去含元殿请你来用膳,才知道太皇太后已经请你去兴庆宫了,如何没有用就回来了?」
薛翊道:「郑庆云夫人带着女儿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留她们母女用膳,既有外人,我怎好留下用膳。」
赵天冬笑道:「这有什么?原本就是通家之好,难不成你登上皇帝宝座,就不认我义兄这门亲戚了?」
薛翊冷笑道:「你还不知道?郑庆云如今野心不小,竟然想将女儿送进宫来,妄想当太子外家,你还被蒙在鼓里,将他视为亲人。」
赵天冬笑道:「我如何不知道?我今儿早上已经见过郑夫人母女,不过这都是她们自己的想法,郑大哥并不知情,你不要错怪了好人。」
薛翊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还是将郑庆云调出金陵,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