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谧无声,一束束暖黄色的阳光跳进这个单人病房里,让空气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年轻俊美的男人闭着眼事不关己地躺在那里,丝毫不知道他有多么扰乱人的心绪。
沈明澜还没醒。意识到这一点顾庭深忽然平静下来。
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的男人线条明朗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想:
王子站在隔绝无数人的王座上,身旁是数之不尽的瑰丽珠宝和黄金财富。
他的身份暴露在公众面前后会有更多的人翻山越岭、前赴后继地进献自己家乡的奇珍异宝。
他站在宫殿外面看着这一切,衡量着自己。他呢,有什么值得王子多看一眼?只有一颗被无数人践踏过的真心。
顾庭深对自己一无所有、受制于人的现状产生不满。他想抓住生命里的这束光。
不远处的窗外,一只喜鹊看着病房里的两人,叽叽喳喳得呼唤跳跃在附近枝头的另一半,仿佛在说:「你看,人家老公都陪着他,你却不陪我。」
「来啦来啦,老婆别生气。」那只喜鹊舒展羽翼飞回来,两只胖嘟嘟的喜鹊挤在一块,亲昵地蹭蹭脑袋。
这时两个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人声也越来越逼近:「妈,我来就行了,你咋也来了。」
「废话,你大哥受伤我不来看看怎么行?」
「那你跟老大说了吗?」
「你爸出差去了,我怕他担心,还没说这件事。」
…
这对话内容一听就是沈哥家里人。顾庭深慌乱站起来,眼睛在病房乱瞟,定格在窗户,恨不得长翅膀窜出去。
理智拉住了他。
于是打开门一走进来,沈女士和小儿子就看到顾庭深侷促且笔直地站在那里,沖他们微笑。像极了偶尔不写作业被教导主任当场逮住的好学生。
这是怎么了…
两人被他这样整得云里雾里。
沈女士反应过来,率先笑着说:「是来看明澜的啊。」
「是。」顾庭深乖巧点头。
「听说你也受伤了,伤在哪,好点了吗?」她走上前拉起他的手,看着顾庭深干净的眼眸,是越看越满意。
那天离开明澜家她就去调查了这孩子,父母早亡,家里早已没什么人。
自己半工半读考上大学,心智坚韧,勤奋努力。虽然有个男朋友,好在遇到明澜那天就分手了。
「脑震荡,没什么事。沈哥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对不起阿姨。」顾庭深满是歉意地垂下眼眸。
温度从对方柔软精緻的手上传递到他冰凉的指尖,越发让他觉得内疚。
沈女士拍拍他的手,安慰着:「好孩子,这件事云州都告诉我了,别人要害你,防是防不住的。」
她没有把这件事迁怒于他,反而胸怀宽广地包容,跟沈哥一样是温暖的人。
「对了,我旁边的是云州,明澜的弟弟。」顾庭深向他轻轻点头,笑着打招呼。
沈云州站在二人身后被晾了好半天,长辈说话不能插嘴。可算轮到他说了:「妈,我们昨天就见过了。」
「对了嫂子。你周末记得跟大哥回家见太爷。」他顺带提醒一句。
?见太爷?昨天就提起过这件事。到底沈哥跟他们说了什么?顾庭深心里十分疑惑。
「咳。」趁他们说话的空隙,沈明澜已经醒过来了。眼见自己拐小鹿回家的事被家人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有点尴尬。
「哥,你醒啦!」听到咳嗽声,往病床一望,只见大哥正瞪着眼看他,沈云州惊喜地叫道。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沈女士嗔怪地看他一眼,连忙走到病床边询问:「怎么样,还疼吗?」
后颈疼痛的伤口不断提醒他不要乱动,无奈沈明澜眨眨眼,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妈,我没事,不疼。」
她这个大儿子被丈夫一直带在身边教导。小时候就闷得很,磕哪碰哪都不说,心里有事从不对她诉苦,内敛得像个小大人,与老二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可这次流了那么多血,还缝了针。怎么可能不疼。沈女士心疼得眼里都涌上热意。
一看母亲眼里闪动着细碎的粼粼波光,沈明澜难得轻松地调侃她:「不会吧妈,咱们前几天才见,你已经想我想的快哭了?」
…这臭小子。被他这样一闹泪意无影无踪。「看来你没事了。那我走了,你们再说说话。」
沈女士知道他们年轻人应该还有话说,人也看过了,就把空间留给三人。
「你没事就好。」沈明澜看他没事,欣慰的说。
顾庭深看他都这样了,第一时间居然还在担心自己。绚烂烟火从平静无波的海面绽放,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花怒放的喜悦。
接着又见他沉稳的询问沈云州:「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一说到正经事,沈云州收起嬉笑的模样,认真的回答:「查到幕后人是影音娱乐的张经理,他指使片场的工作人员陈郁去害嫂子。
奇怪的是张经理说指使自己的是嫂子的经纪人,不过他没什么动机。所以我们又去查了执行总裁李贯帆,没查到什么。」
听到他这些话,病房里另外两人俱是一愣。沈明澜想起之前一直追求自己的那个人,可不就是盛长渊。这事他有嫌疑,不过没证据。
顾庭深则在想,盛长渊会不会这么做。他随心所欲惯了,喜欢就去招惹,不喜欢就抛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