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云州进入审讯室,「麻烦两位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讲几句话。」他猜测陈郁有事要交代。
里面坐着的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收起自己的记录本和文件,一前一后离开。
看整个房间只剩他们俩,陈郁强忍嗓子的不适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谁指使我干的,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会让你太为难。」
他是被沈云州拽着领口拖回来的,脖子被勒了太久,干涩难受。
「保护你的母亲?」
查到他家里人,父亲自私自利,将他们母女抛弃在外艰难生存,除了他的母亲,沈云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这人挂念。
陈郁绝望的笑出声,沙哑着嗓子说:「你们这些人有权有势,只手遮天。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别把我和那些人混为一谈。」沈云州不悦皱眉,感觉有一点被冒犯。
反正与他无关了,陈郁捂脸癫狂的笑,他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有泪打湿掌心,被他抹去痕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件事是影音娱乐的张渝指使我做的,他让我给顾庭深添点麻烦。我为了母亲再踏进张家大门,有稳定的生活才答应了他,谁知道这人性格恶劣,说话不算话。」
沈云州指尖敲了敲桌面,思考几分钟又问:「你是怎么知道顾庭深会走到器材架旁边的,万一当时去的是其他人呢?」
他摇摇头否认了这一设想,眼睛在灯光地下显得阴郁死寂:「我观察过了,这个顾庭深是个很细心的人。
进片场的时候帮工作人员搬过东西,提醒看不见脚下的人注意避开障碍物。
就沖这一点,我故意在道具椅子上锤进去一个钉子。
这道具椅摄影师提前打过招呼,说拍摄宣传照会用到,如果看不见钉子很容易刮破戏服,如果看见了他一定会在结束拍摄后找道具师说起这一点。
只要在那个时间段,把道具师安排在器材架旁边就行。」
这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沈云州想。「那你是怎么把道具师引过去的?」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他问道。
陈郁笑了一下,似乎有点得意:「很简单,那道具师曾经很多次因为地上杂乱无章的灯光线发过火,他有点强迫症,如果不收拾好会觉得很不舒服......」
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沈云州接着说:「所以你计算着时间,中途把线放在地上,守株待兔,道具师就自己找上了门对吗?」
「没错,可惜我千算万算,漏算了沈明澜这个不确定因素。」
陈郁自嘲一笑,可能这就是命吧,做坏事註定不得善终。但到现在他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下地狱的不止他一个。
沈云州站起身,佩服陈郁缜密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他接受良好的教育,找一个正经工作未必不能功成名就,可惜这人被张家蹉跎太久,同流合污了。
得到线索,他们立即行动,将张渝带回来问话。影音娱乐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纷纷,猜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被警察找上门。
在聊天群里,很多员工趁机吐露对他的不满,埋怨张经理天天臭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尽找麻烦,趾高气昂,巴不得他这次再也回不来。
张渝的审讯轻松多了,问什么答什么,就是跟实际调查的结果不符合。
「舅舅,他说指使他的人是金牌经纪人盛长渊,但这二人在公司关系并不好,员工还见他们发生过口角,又怎么会全心全意帮他办事?而且毁了顾庭深对盛长渊自己有什么好处?」
斟酌半晌,沈君耀沉着声把自己的猜想道出,「那只能说明他在说谎,藉机攀咬盛长渊。我查到张渝的顶头上司是李贯帆,这两人之间有点亲戚关系。
盛长渊签下顾庭深很明显动了李贯帆的蛋糕,他暗中对付也不是不可能。」
李贯帆可能自己也没想到平时缺德事做多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过等警察审讯他,又发现实在问不出来什么,线索到此中断。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盛长渊巍然不动。办公室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他背靠办公椅,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哼着歌,心情大好地摇晃手里的红酒,刀锯般笔直地从嘴角扯拉出一个血腥的笑容。
借刀杀人,是他从李贯帆身上学来的一招。以往李贯帆把艺人送到那些家财万贯、色慾薰心的老闆床上,不但可以处理掉顶撞自己的人,还能藉此示好攀上这些权势。
而他借张渝这把刀除掉自己碍眼的人,既不脏手,有了替罪羊,还发挥了签约顾庭深这条线最大的效益。
毕竟现在公司都知道,他和顾庭深才是一个阵营的,他没有动机去伤害他。
歌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流动四溢,像塞壬暗藏危险的引诱。
第二十一章 拐媳妇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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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医院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淡淡的消毒水味呛入鼻腔。顾庭深沿着走廊来到沈明澜所在的病房门前,迟迟没有进去。
说实在他心里有点无措,上一辈子加上这一辈子,沈明澜帮了他三次,都是危急关头的救命恩。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还清。
就这样奇怪地在门口僵了十几分钟,顾庭深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