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小伤,一晚上还好不了吗?」禅院甚尔已经换上了清洗干净的、自己的黑色t恤,正用前一天花梨纯给他的衣服擦着湿头发。
「不过在你这里可睡不好觉,」他又补充道,「好像一闭眼就可能被什么东西扑过来咬断喉咙一样。」
那是不做人老师们的杀气。
花梨纯有点无语地看了他两秒,随后将怀里的纸张递给了他。
「什么?给我的吗?」禅院甚尔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挑眉看着花梨纯。
「你先看看吧。」她说。
禅院甚尔随手把手里的t恤往沙发上一放,接过花梨纯递过来的纸坐在沙发上, 翻看了起来。
狗爪肉垫拍打地面的「啪嗒啪嗒」声响起。时而有已经起床的不做人老师从附近经过。在花梨纯的叮嘱下,他们并未表露出与普通狗子的区别,然而投向禅院甚尔的目光却充满了戒备。
读完那几张纸后, 黑发男人先是目光有些愣怔, 随后抬头看向花梨纯。
「怎么?」他笑了笑, 「你打算包我啊?」
「准确地说, 是僱佣你。」花梨纯坐在禅院甚尔对面, 双眼认真地与他对视。
递给禅院甚尔的,是前一晚花梨纯无法入眠时,用掌机制作的一份僱佣契约。
「既然你不打算好好当惠的爸爸,只想要钱的话,我就花钱雇你这样做好了。」花梨纯皱了皱眉,「你有注意到吗?惠四月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但是直到现在还在上幼儿园。没有近亲属的参与,他没办法完成入读小学的手续。」
「这种生活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所以,你至少必须做好身为一个父亲最基本的事情。」她说,「从让惠读小学开始。」
「另外,除了当好惠的父亲外,我还有别的要求。」花梨纯继续说道,「你昨天接的那种活儿也不要做了。找一份自己真心喜欢的工作吧。」
禅院甚尔盯着花梨纯看了半天,突然抬起手捻了捻那几张纸。
赌运果然够差。他遗憾地想,原本只是想把惠甩给花梨纯的,没想到自己反而被这小姑娘缠上了。
「……说到底,和要包我没什么区别嘛。」禅院甚尔撇撇嘴,「只不过你要我做的事情,和那些想包我的女人要我做的事情不一样而已。」
「说句实话,钱到位的话,要我办什么事都不是不行。不过……」他笑了一声,随意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将那份合同抛到花梨纯的面前,「一个月五十万日元,你这是在小瞧谁呢?」
「你知道我昨天拿到的那把咒具,如果放在咒术界的黑市上,能卖多少钱吗?」
在花梨纯的目光中,禅院甚尔再次拿出了天逆鉾把玩,「这可是唯一一把能破除一切咒术的咒具,至少能值十亿。」
「另外,说到真心喜欢的工作,在我心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但是真心喜欢的事情倒是有,那就是赌博。」
「说到这个,你还知道我平时赌马赌船的时候,下注的钱都有多少吗?」他的嵴背离开沙发靠背,举起手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随意比了一下,「十万起步。几百万押上去也试过。」
花梨纯:「……」
「而且,不说别的,就你现在的情况,出五十万一个月也未免太过寒酸了吧。」禅院甚尔环顾了一圈整齐宽敞的星野社休息区,「明明出版社都这么成功了,发一期杂志就能赚个上亿,那起码一个月几百万是拿得出来的吧。」
「拿不出来。」花梨纯摇头,「那些是属于星野社和老师们的钱。我拿出来的五十万,是我自己的工资。」
「哈?」禅院甚尔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我现在能给自己安排的工资的极限就只有五十万日元。所以,不能给你再多了。」花梨纯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因为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挪用出版社运行的费用和属于作家的稿酬。」
「而且,这些钱和你接活赚到的钱不一样。」她坚定地说,「这些是正当的钱。」
「……不是吧,你是认真地在和我讨价还价吗?」禅院甚尔脸上的惊讶依旧没有消退,「你可真是个死脑筋的傢伙,不说明白就不清楚是吗……」
「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接受你的提议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你的提议和你本人都不是我会认同的类型。再见了。」
禅院甚尔还没走出几步,手臂突然被花梨纯一把握住:「等一下。」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你一定要那样生活呢?」花梨纯仰起头,毫不退缩地看向这个身体的影子几乎能覆盖住她全身的高大男人,「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我必须听到你的理由。」
「那还真是抱歉啦,小外甥女。」禅院甚尔无所谓地笑笑,「我哪里说得出什么理由。我既不懂文学,又不看,不像你和你的作家们那样能说会道。」
「你从来都没看过吗?」花梨纯的表情有些惊愕。
「怎么,不行啊?」禅院甚尔反问。
「不,也不是这个意思……」
花梨纯松开了抓住禅院甚尔的手,指关节下意识抵在自己的下颌,神情显得有些犹豫。但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先别走,等我一下。」
禅院甚尔看着花梨纯飞快地转身跑进了连接休息会客区的一条通道。过了一会儿,她满头是汗地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沓厚厚的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