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东张西望,然后又神秘兮兮道:「这话我跟娘子你说,你可千万别让巧儿那丫头知道啊。」
薛霏霏顿时皱眉,她对这些小秘密什么的,最是没兴趣了。
然而张母还是说了:「前两天梅溪镇的刘员外家差人来了,说是他家公子看上了我家姑娘,想着要两家结亲呢。」
张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但薛霏霏听着却更是觉得奇怪了:「刘员外?他家公子怎么看上巧儿了呢?」
不是她瞧不起巧儿,实在是这两家的身份地位有些悬殊了,一个世代为农,一个好歹还是员外,怎么看也不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啊。
张母却不觉得,她说:「哎呀,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听说是那天巧儿去街上卖灯笼,刘公子瞧见了,觉得我们家巧儿好,一直念念不忘呢。这不,找了几个月,终于给找着了,这就叫人来提亲了。」
薛霏霏直觉这事儿没张母想得那么单纯,男人嘛,多的是见色起意,有几个是真的一见倾心,至死方休呢?可这话她却不好说,眼下她还要住在张家,不能在这时候泼张母冷水。
「那巧儿她知道吗?」她又问。
张母「嗐」了一声:「这两天她都去山上打柴火、拾菇子去了,还没说呢。不过儿女亲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命可比我好多了,到时候八抬大轿抬到镇上去做少奶奶,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真真是妇人之言。薛霏霏只觉得好笑,可又不能明着说,她看张巧儿那个性子,这事儿怕是没张母想得那么顺利。
张母却不知薛霏霏心中所想,她仍絮絮叨叨地要薛霏霏多教教张巧儿持家之道。薛霏霏很是无奈,持家之道她是不懂的,非要教的话,她倒是能让张巧儿在短时间内学几招功夫,对付专业杀手是不够的,可面对像霍嘉丰那样的文弱公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好容易离了张母,薛霏霏回到房中,霍嘉丰已经醒了。自上次他在张家门口昏倒,已经过去五日了。这五日里有张家人相帮,薛霏霏托他们去镇上药房抓了几味药,自己配制了内服外敷用的,很是有成效,霍嘉丰都能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伤口在癒合了。
「张大嫂同你说什么了?」他趴在床上问。
薛霏霏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多说,只道:「没什么,不过一些家常话罢了。」
霍嘉丰对女人间的家常话不感兴趣,他活动了下双手,然后垫在下巴下,又侧头看了她,问道:「这两天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薛霏霏斜眼看了他:「问什么?」
见她回应,霍嘉丰更来了些兴致,他往床边爬了爬,满脸都写着「八卦」二字:「当时你为啥要骗巧儿说咱们是遭了劫匪的落难夫妻呢?」
果然这人要好了,就有闲工夫来东想西想了。薛霏霏嫌弃道:「我不这样说,那要怎样说?说我是从青楼逃出来的?还欠了人家一大笔钱,还有人在后面追杀我?我若是真这么讲了,你觉得巧儿还会收留我们?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享清福?」
霍嘉丰只觉得她是个变脸怪。明明面对张家人的时候,她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妻子」,可对他,却冷漠无情刻薄毒舌,这让他觉得分外委屈。
「原是我想得不周到。」他垂下眼,喃喃道。
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巧儿训斥她那条大黄狗之后,大黄狗颓废的模样。薛霏霏也懒得管他,她过去检查他背上的伤口,果然还是配制的药比山上草药来得效果好,再要不了几日,这伤口就该结痂了。
伤口结痂,也就意味着她可以走了。在这躲了这些天,蔡锐及其爪牙也该离去了,便是剩下一两个盯梢的,也不足畏惧,杀了便是。这样想着,她暗暗做了决定。
她这边思量着后续,那头霍嘉丰却又害羞起来。虽然已经被她看了无数次的伤口了,可每每如此,他还是无法做到如常应对。
「我的伤……」他头埋在手臂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怎样了?」
薛霏霏为他重新盖上被子,平静道:「再上几回药,就该好了。」
霍嘉丰心中大喜,不禁夸道:「还是多亏了小雪你,原来你还会治这个。」
他那声「小雪」叫薛霏霏不寒而慄:「我们这些人,不多学点本领,又怎么能在外头活下去呢?」她凉凉道。
霍嘉丰知道自己又无意中得罪了她,不免讪讪。
讪讪过后,他还是决定开口:「小雪,」他扭头去看了薛霏霏,认真道,「等我好了,你就跟我回家去吧。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多累啊,跟我回家吧。」
第四章
他说得真切,薛霏霏一时有些怔住。
「吃饭啦吃饭啦。」门外冲进来一个小萝蔔头,打破了这屋里的寂静。
薛霏霏松了口气,转头就见张巧儿端着只大托盘进来了。
「吃饭了。」张巧儿笑道。
自打薛霏霏和霍嘉丰住了进来,饭食都是单独的,为了照顾霍嘉丰这个病人。
薛霏霏看了那托盘里,一碗胡萝蔔炖羊肉汤,一碟冬笋烧肉,一盘炒青菜,配两大碗米饭,都还冒着热气。
「今天也是你做的饭?」她问张巧儿。
张巧儿点了头:「我也没啥别的本事,就这做的饭还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