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张迪推断出不少信息。
自己被由污泥组成的黑森林巨山吞吃进来,仿佛来到了一处异位面。天空只有一轮血月,以及无数如同眼睛般的星星。这恐怖的场景绝非主物质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树精,实际上是一种自树木诞生的妖精生物,容貌类似精灵。每一只树精都需有一颗共生的的本命树。在黑森林异变以前,张迪对这种生物的认知还停留在“离开共生树木几百米身体就会迅速恶化”的印象中。
黑森林中的树精,似乎脱离了这设定,能自由移动。
她们的头发反映了季节的更替。春季青翠欲滴,夏季绿意盎然,秋季枯黄干燥,冬季……
张迪没敢在这群莺莺燕燕中想这问题。
这些树精看起来是最为普通的橡树树精,样貌的确如传说中般俊美,但全身皮肤均是由木质的颜『色』构成。城市定位术、身上装备、令行禁止都传达着一个信息:她们有高度发达的文明。
专业化的制造服装,代表了树精的社会有着分工;而有着一套成熟的利用灌木『射』击的武器系统,则表明其在战争造诣上已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抛弃了相对发展迟滞的弓箭,而选择于树精而言更有优势的树植。
简化的语言表明,其文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达到了人需压缩学习繁琐语言的程度,文化得到了普及。
“而且在战术上,也有一套很成熟的应对。以角鹰兽为空袭载体,随身准备防护火焰的金『色』花朵……这地方不太平。”
整理了一番目前所得的信息后,张迪才咳嗽一声,向力场外的树精们传话道:“请不要伤害我,我只是个误入此地的异位面旅行者!”
话音一出,树精们极为惊讶。
“他会说话!那个雄『性』居然会说话!天哪,他原来不是如猴子那样的生物啊。”
“这是个有智慧的雄『性』!实在是令人惊奇、赞叹!”
“喂,里面的小家伙,能叫一声姐姐来听么?”
莺歌燕舞不断,树精们的叫嚷声惹得张迪有些烦闷。好在她们的指挥官没允许树精们继续闹下去。
走到张迪面前的,是一位头戴荆棘冠的高挑树精。她看起来比其他的树精更为美丽,连身上都带有一股异香,柔顺的秀发中掺杂着些许红『色』花瓣。
“樱花树的……树精吗?”
带着樱花香气的树精走到力场结界旁,触『摸』了一番力场,似乎是没见过力场这一事物,非常好奇。
“这是力场,是法术的一种。”
看到对方面『露』好奇的神『色』,张迪向对方解释道。
『摸』了半晌,想起任务的树精羞“红”了脸,头发微微颤动,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多谢你的解答。先生,我们是世界树王国的护卫队,请您解除这道法术,配合我们的检查。”
心知力场无法持续维持,张迪便沟通力场魔方,将之解除。透过外界呼吸,他倒暂时未察觉出空气中的有害成分。
那四个深狱炼魔活蹦『乱』跳,他身为龙裔,自身适应能力只会比他们更强,便没使用空气过滤法术。
“我叫张迪,是一名正在旅行的法师,误入此地,还请谅解。”
他身后那不断蠕动的通道还让人头皮微微发麻,也不知这些树精为何会守在这里。
“您可以叫我樱香,这是我的名字。请问你是怎么通过世界之壁的?”
樱香的话一出,树精们陷入思考之中。在她们的思维里,张迪身后那巨口通道是一条禁路,被树精们称之为世界之壁。
“这……我也不清楚。尤其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世界之壁是什么。”
张迪老实回答。他对这世界知之甚少,而且也不可能和盘托出。樱香没料到这答案,但她想了下,发现也确实如此。
“那还请您跟我来,我们将面见伟大的世界树女王。愿她那无边的智慧解答你我的疑『惑』。”
以一种对待外星人的眼光和礼节,树精们将他一路“护送”,其中也有看守的意味在里面。他为自己争取了保留武器的权力,顺带的,要回了那柄『插』在深狱炼魔身上的龙神之剑。
路途很快,樱香在其中也试着不断套话。
“那四头巨人是什么?为什么那么高大?而且身上有股令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你身上的衣服好奇特!怎么会有用这种纤维制成的衣服,真是太粗糙了!”
“为何你会说我们种族的话?法师又是什么?”
这番疑问让张迪不禁想起最初的那个身影。似乎,当初索菲亚也是如此的充满好奇。不过二者的动机不同。
硬要说起来,旁边这位浑身散发着樱花香气的女树精,由于种族天赋的原因更加美丽些。
盛情难却,加上他需要树立初步的信赖,便将大部分疑问做了解答。当然,是有保留的。
“原来这世界上还存在使用思维施法的生物……”
樱花似懂非懂。她那樱木脑袋没办法理解如何“用思维施法”这一观念。
队伍越走,距离城市越近,而金『色』花朵也是漫山遍野。每一棵树旁都有着大量的灌木支架,小型的农田和各式『露』天家具。
对于这些树精而言,她们从不需要遮风避雨的棚子,睡觉只需融身入木,待在自己的母亲树内即可。
张迪看到,树精们会使用木剪或是挑枝为自己的母树小心修剪,取来动物的粪便以合适比例配比,浇灌在树的土地周围。她们的日常生活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被用来修整树木了。
这可从一路大部分树精都在修理树木这点可以看出。
“为何,你们不请人帮忙修剪树木呢?那样应当会更加专业些。”
这话一出,樱花连连摇头道:“客人,你不理解,要那样做可就太懒散了,会被视为对母树的不尊重!而且,修剪自己的母树,浇灌它,回报它是一种崇高的礼节精神,如果不爱自己的树,又怎么能爱别人呢?”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同时在羊皮纸上不断写写画画:他没敢用木浆纸来写字,怕这些树精有反感的情绪。
“我一路看到树旁都有田地和灌木,这是你们树精的什么文化?”
写完手上的相关记录,他再度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是我们的工作。培育更全面、更好的植物,亦或者举行那神圣的仪式,噢……天哪,我在说些什么。”
“神圣的仪式?”
樱香没说,羞“红”了脸,头发再度沙沙的抖动起来。这下张迪便懂了。
树精如何扩大自己的种群规模?种地就行了。
“我还有个问题。”
他指了指天空中的那轮血月:“你们这里没太阳吗?”
“太阳……?”樱香咀嚼着这单词,极其疑『惑』道:“那是什么?”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