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放心地合上文件,「现在这样很好,我准备将风岛打造成宜居、宜游、宜发展的新城市。」
「没有问题,我觉得你要愁的是如何选择对风岛更有利的。」
陆景然打开一份文件走到楚眠身边,「你看这个企业,他们是很大,但有个问题,不够环保,排烟多少都会污染环境,我觉得打造新城市,这样的企业不能进来。」
「对。」
楚眠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没想到陆景然已经了解到这一步,看来她和霍烨这一阵是一点都没闲着,难怪会这么累。
想到这里,楚眠合上文件,阻止陆景然还没说完的话,道,「不谈公事了,梳头发吧?」
陆景然看着她,「好。」
楚眠在化妆檯前坐正,陆景然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女儿。
楚眠身上穿着一套浅红的睡衣,干净利落,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明眸红唇,波光流转之间看不出受过苦的痕迹,一头长发乌黑,发质很好。
陆景然静静地看着她,一时看出了神。
她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女儿出嫁,更没想到自己有这份资格替女儿梳发。
见陆景然出神,楚眠没有提醒她,只是安静地坐着,直到陆景然自己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
陆景然有些抱歉地道,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新木梳,「这梳子是……霍烨在船上这几天边做事边刻出来的。」
楚眠低眸,接过梳子看了一眼,完全手工打磨,梳尖都被磨得细而圆润,指尖拨过感觉不到一点刺感,梳子的一端刻着一个「雾」字。
很漂亮的一个字。
「在克斯洲的时候,我的反应很大,在苏家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想过认回父亲。」
楚眠摸着手中的木梳,声音很淡,「其实我不是多恨你们,只是觉得自己连出生都不是被值得期待的事,这让我很难受。」
「……」
陆景然站在她的身后,有些僵硬地看着她。
「当我了解所有的故事以后,我才知道我想错了。」
她的存在,是被父母期待的。
只是遭遇人贩子,才把他们三个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楚眠垂下手去,握住了陆景然的手,「母亲,以后不要再对我小心翼翼,我已经认回了你,就不想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不敢说重,不敢做过。」
真正的母女不应该是这样。
闻言,陆景然别过脸去,眼眶泛红,被她握着的手轻微颤慄。
好久,陆景然取过木梳,顺着她乌黑的长发梳起来。
楚眠刚洗过澡,随便将头发吹了吹,半干的程度。
陆景然取出电吹风,将她的头发细緻吹干才开始重新给她梳。
也许是她的话给了陆景然这个看起来干练,实则脆弱不堪的女人一点勇气,陆景然的话多了起来,「你的成长阶段我没有参与,现在我是不敢干涉太多。」
楚眠笑了笑,抬眸看向镜子里的陆景然,语气轻松,「那我要你干涉呢?」
陆景然不禁一笑,「那我可说了?」
「说吧。」
楚眠道。
「你今晚真不该由着朋友们胡闹,你有深爱的人,怎么好再找那些……男模。」陆景然替她梳着头发,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楚眠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王炸,连忙解释道,「不是找,是看,看表演。」
这个性质可大不一样。
而且都是正经表演。
「以后不能这样。」
陆景然看着女儿柔顺的长发从自己指尖划过,心里满足极了,缓缓说道,「从前我在陆家,对天阙的认识都停留在他的狠辣、他的只手遮天上,可现在离得近了,我清楚地看到他待你那么好,在那座城里他为了你不再受苦,甘愿被催眠,就是被催眠了,他也没有真的伤害过你,这是真把你疼进骨子里了。」
听到这话,楚眠不禁笑了,「不会是这些天厉天阙给你灌迷魂汤了吧?」
陆景然不由得看向镜子,瞪她一眼。
楚眠竟觉得格外的亲近,又听陆景然道,「不用他灌,是我一直看着你,才能看到他的好,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第一希望你幸福,可是,你做了人家的妻子,也要顾虑他的感受。」
楚眠听着这话,笑容慢慢淡下来。
「整个礼堂的设计,整个婚礼的流程,没有长辈扶持,没有父母谆谆教导,全是他一个人和各个团队沟通,要做到面面俱到耗费的精力是你都看不到的。」
陆景然说道,「你没发现么,要是撇去泼天的权势,撇去你和小懒的存在,他就是个孤家寡人。」
「……」
楚眠抿紧了唇,静静听着。
「将来要是你们之间发生争执,最可怜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而不是你,明白么?」陆景然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
他们都是三十岁未满的人,这个年纪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孩子,旁人都有父母诉说委屈,但他没有。
楚眠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欺负他。」
「也要给他足够的尊重,就像今晚,当你看出你朋友那些安排的时候,你就不能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而继续下去,应该选择制止。」
陆景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认真而严肃,「婚姻,是一个坚定的选择,它有它较高的底线,敢踏进去,就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