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雪下得好美啊……」
她手中的刀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染血的裙摆缓缓地落在洁白的雪地里,染红了世间最纯净的白。
「姐——」
他的薄唇动了动,喃喃开口,「不要,不要——」
楚眠贴着湿冷的墙壁,伸手抹掉他脸上的冷汗,听到他的声音,她焦虑地去看他的眼睛。
他睁着眼,眼神已经完全涣散了。
「……」
她的心狠狠抽搐了下,她拍拍他的脸,「厉天阙,那只是迷烟的的作用,它在激发你心底最深层的恐惧幻象,都只是幻象……你不要陷进去,姐姐已经走很多年了,她已经走很多年了。」
她想,厉天阙应该是又见到亡姐去世时的画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厉天阙的长睫动了动,眼底掠过一丝恍惚。
他缓缓转过身,蜷起双腿,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阿眠,抱我。」
他低声道。
「好,我抱着你。」
楚眠牢牢搂住他,低头亲了下他的眼角,「不好的事都过去了,别陷进去,千万别陷进去。」
厉天阙搂住了她的腰,像一个孩子般完全缩了起来。
楚眠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赶紧把石板砸开,她不能让厉天阙在这种幻象里沉溺一整天。
厉天阙的神志像放出去的风筝,他试图拉回来,却怎么都拉不回来。
眼前一晃,他在密室里醒来。
他躺在床上,手脚都被镣铐束缚着,整张床是一个牢笼。
他恍惚得厉害,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
第999章 你这位先生心底执念比普通人深多了
他的身体像一团烟雾,虚无得没有实感。
他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看着床上的牢笼,伸手去碰,冰凉的触感一下刺痛他的手心。
他好像,把什么忘了。
双手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却怎么都挣脱不掉囚笼。
床单、枕头被他扯得一片凌乱。
一滴滴汗落了下来。
他回头,在床头看到了一个写得潦草混乱的字。
是什么字?
他看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字念「眠」。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抱住自己的头,外面隐约传来谈话声,他听到了孟墅的声音。
「既然小姐已经在边境安定下来,以后那边的消息就不用再传回来。」
「可是……听说,谢家人都当她是谢傲然的女人,孟助,我替厉总不值,厉总为她发了病,她却在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好了,闭嘴,没亲眼见到的事实不要胡说。」
「是。」
谈话声渐渐断了。
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盯着面前小小的囚笼。
忽然,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发病了,他成了一个疯子。
他清醒的次数很少,每次都很短暂。
他常常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了另一个男人。
撕心裂肺的剧痛猝不及防地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满是烟雾的湿冷石室里,楚眠紧紧抱住怀中的男人,不停地替他擦冷汗,忽然,厉天阙开始一阵阵地发寒颤。
怎么会这样?
楚眠错愕地看着他,为什么她连点感觉都还没有,他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厉天阙,厉天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轻轻拍他的脸,厉天阙闭着眼,眼皮一直在动,心跳越来越快。
这样下去不行。
楚眠抬头,为什么敲了这么久,石板还是没有敲开。
「呃——」
厉天阙忽然痛苦地低吟出来,一个翻身滚出她的怀中,倒在白烟中,五指痛苦地抓着地面,指骨突出。
「厉天阙——」
楚眠朝他扑过去,厉天阙再次蜷缩成一团,脸白得不像话,嘴里开始胡言,「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厉天阙!」
她大声喊他,却已经喊不醒他。
她站起来,冲到石门前,用尽力气去推,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怎么会这样。
楚眠急得不行,头顶上方的石板没有半点被砸开的迹象,石门也推动不了,要是厉天阙在这种幻象里呆上整整一天……
她根本不敢想,一回头,就见朦胧的烟雾中,厉天阙蜷着身体倒在地上,手指再一次抓向石板地面。
指甲深深地抓向粗糙的石板,指甲渐渐与指肉分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
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仍拼了命地抓。
「阿眠,阿眠……」
他呼吸急促地唤她。
楚眠跑回去,用力将厉天阙的手拿开。
下一秒,厉天阙死死抓上她,指尖狠狠陷进白皙的手臂。
「……」
楚眠忍着痛任由厉天阙抓着自己,继续唤他,「厉天阙,你听得到吗?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你别让陷在幻境里,你清醒一点……」
厉天阙听不到她的声音,硬生生在她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皮肉分离。
楚眠痛得眼前黑了黑,还想继续和他说话,厉天阙的眉目之间尽是痛楚,他的动作忽地一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