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没有幻觉叫乐极生悲。
楚眠的眼眶微微泛红,「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到处找你。」厉天阙牵着马转头看她,眸子深如渊底,「找着找着,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楚眠听着,心口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了一把,她连忙转过头,眼眶酸得厉害。
「难过了?」
厉天阙看她。
楚眠拼命眨着眼睛,将泪意眨下,她看向他,充满欠疚,「对不起,我不应该爽约。」
她怎么能忘记,他已经等她等太久。
「知道就好,以后别放我鸽子,否则老子分分钟发病给你看!」
厉天阙不可一世地道。
这一句多少有些安抚她的意思,楚眠却笑不出来,她几乎是急迫地道,「不会再发病的,就算发,我也可以给你医好,这已经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了。」
对,她能医好他。
「我知道。」
厉天阙牵着马往前走,他要不知道能直接跟她讲?
「所以不要担心。」楚眠道,「我已经在寻觅新的金蜂了,寻到就开始养,有备无患。」
「行。」
厉天阙应了一声。
楚眠走在马的另一侧,抬眸看着他在阳光下的脸,「不过是个病而已。」
她劝他别在意。
「你废话真多,老子知道。」
厉天阙一副听烦的口气,长腿迈开步子往前走,一双深色的眼却渐渐黯淡下来,握住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
当晚,楚眠同厉天阙回了私人山庄。
厉天阙在书房办公,楚眠没有做事的心情,她一个人慢慢走上楼,将暗门打开。
里边的楼中室缓缓出现在眼前。
回到帝都后,她一直都太忙了,忙到没有再踏入这里过。
楚眠往里一步步走去,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响声,这里的家具极少,偌大的床上放置着囚牢一般的铁笼……
楚眠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着,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
这里像是被尘封三年一般,还留有三年前的疯狂和思念。
这三年,他就呆在这里,灵魂被完全锁住。
楚眠慢慢走向前,仔细去看,只见好些根栏杆都有些许变形的痕迹,变形得近乎扭曲。
要用多大的力才能做到这样……
她几乎可以想到厉天阙发病的时候有多痛苦,他将这份痛宣洩在这些栏杆上,却始终无法挣脱。
像森林里的野兽,悬在悬崖边,除了用利爪死死扣着崖边,别无它法。
「……」
楚眠抬起手抚向栏杆的凹陷之处,眼眶酸得厉害,她伸手按下机关。
只听「咔」的一声,覆住整张床的笼子上升,留给床一片空间。
她弯下腰,微颤的手指抓起被子一角掀开,被下的温度是冷的。
楚眠看着,仿佛能看到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是怎么蜷缩着身体在这张冰冷的床上熬过一夜又一夜。
那些个夜晚一定很难熬吧?
可自他恢复记忆,他就没和她讲过。
楚眠看了很久,伸手将被子拉上,拉到一半,余光中扫到什么,她的手顿时僵住。
她整个人僵硬如石,呆呆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枕头边上的床背,那上面有着淡淡的刻痕,似乎是个「眠」字的上半部分。
似是想到什么,楚眠倏地睁大眼睛,发了疯地将被子扯到一旁,抓起枕头就扔到地上。
一切都被扯开来,只见床头真皮靠背下一整块的长形木板上刻满了字。
第493章 你这病连孩子都不能生
一个「眠」字。
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扭曲空洞。
沾着陈旧的血迹……
「……」
楚眠直直看着上面的刻痕,无法相信地伸手捂住嘴巴,眼中一片骇然。
他清醒过!
这三年,他有清醒过!
他没有像他姐姐一样,在清醒时选择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而是一遍遍刻她的名字。
三年,整整三年。
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血迹是怎么回事?是刻的时候伤的,还是想死又停下……
无法停止的猜想形成巨大的痛苦漩涡,瞬间穿透楚眠的身体,让她陷入一片空白。
她想伸手去抚摸那上面的痕迹,可离得近了,怯意让她收回手,人不住地往后退,脚下一软,她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到地上。
楚眠抱住自己的膝盖,低下头哭得泣不成声。
原来,这三年,他比谁都痛苦。
他比谁活得都艰难。
她怎么可以忘了,怎么可以再爽他的约……
「小姐,小姐?」
一个佣人从外面寻进来,见楚眠坐在地上愣了下,错愕地看着她。
楚眠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转眸看过去,「怎么了?」
「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佣人说道。
「好,我这就下去。」楚眠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有些泛哑。
佣人还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楚眠抹了下眼睛,上前将床上的被子整理好,道,「别告诉厉天阙。」
「是,小姐。」
佣人应道,上前想帮忙整理床铺,被楚眠拒绝。
楚眠将被子、枕头全部复到原位,又开启机关将笼子放下,这才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