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孟墅不禁自嘲地苦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唐瑾辰身边的位置,「是我无能,我太无能了。」
这个局前前后后布了一个多月,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居然一无察觉,还以为自己找的这帮人都够死忠。
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掌权者。
唐瑾辰知道他这三年的辛苦,见他这副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对方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天阙得弄清楚。」
「你们交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一直默默旁听的楚眠忽然出声。
大李他们三个都是被孟墅调过来的,不认识楚眠,听到她提问也没回话。
「小姐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孟墅斥道。
「我们给厉总打了镇定剂,借着对山庄的熟悉暗中将他带出去,我们是在瀑布那里交接的,对方只来两辆车,一辆是带我家人来释放的。」
大李跪在那里,极是难堪地说道,「另一辆就是带走厉总的,我也想打探对方的身份,但车牌是假的,他们人又武装严实,连双眼睛都看不到。」
「细节呢?有什么细节?」
楚眠冷声问道。
三人茫然,什么叫细节?
其中小张小声地道,「我看到他们把厉总扶上车后给他盖了条纯白的羊毛毯子算细节吗?」
盖毯子。
绑架还给盖毯子,真够体贴的。
楚眠的心里瞭然,她站起身来,转眸看向自己的手下,问道,「贺盛璃那边的动静是归谁管的?」
「……」
唐瑾辰和孟墅相视一眼,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跳到贺盛璃了?
「是谢先生亲自盯着的。」
手下回复道。
「查。」
楚眠扔下一个字后便往外走去,靴跟踩在地板的声音沉闷而震撼。
见她要走,孟墅忙站起来,「小姐,你知道是谁绑了厉总?」
闻言,楚眠停下脚步,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转过身来,漂亮的双眸刻着冷淡,「你能守住财团不败就不容易了,以后厉天阙的事,归我管。」
说完,楚眠直接离开。
手下们全都跟了出去。
「……」
孟墅僵在那里,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唐瑾辰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楚眠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嘆了口气,「她好像对我们照顾天阙不力很有意见。」
沈医生站在一旁摸摸鼻子,暗想,能没有意见么?
当初就他们两个一力要置楚眠于死地,搞到最后乱了套,害得楚眠不得不假死避祸,和厉总分开……结果三年一过,人刚找上门来,他们就把厉总给弄丢了。
换谁,谁都得有意见。
「小姐的意思是指三小、贺盛璃绑走了厉总?」
孟墅现在哪管得上楚眠对自己是不是有意见,他一心只想着厉天阙。
「那就查贺盛璃名下的产业,还有她身边亲近人的产业。」
唐瑾辰想楚眠那个样子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天阙落到厉擎苍和贺盛璃的手里,可不是件好事。」
在他眼中,厉擎苍和贺盛璃是一条道上的。
「查。」
孟墅握拳,一定要把厉总救出来。
……
中午,帝都的阳光尤其刺眼。
湛蓝的海边,沙滩广阔,被太阳照得金光闪闪,远处立着一座巍峨的西式建筑,一根根罗马柱拔地而起。
建筑内部,空气冰凉。
两扇金色的门被推开,那是一处层顶极高的空间,中央立着一方圆形矮台,里边充盈着白色灯光。
矮台上站着一个男人,锃亮的黑色皮鞋,裤线烫得笔直的西裤包裹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雪白的衬衫衣摆虚虚垂着,领口开了两颗扣子,喉结突出的线条流畅,性感、慵懒,如果忽略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锁链的话。
男人不是自主站着,他低垂着头,一张脸分外苍白,凌厉的眉峰下,长睫覆着的是一双阖紧的眼睛,俊挺的鼻翼下,薄唇浅浅抿着,唇色极淡,看上去就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墨色锁链自他腰间盘起,延长,往上延伸,没落穹顶。
他虚虚横张的手臂上也锁上沉重的锁链,连肩胛都是被控制的。
他就像是一个最精緻的木偶,沉睡的五官极尽妖冶,浑身被牵着线,没有自主权,那画面看起来有种黑暗的、禁忌的、歇斯底里的美感。
一双贴钻的羊皮高跟鞋踩上矮台,身着高定长裙的贺盛璃站到男人的面前,仰起脸,一双眼近乎贪婪地欣赏着眼前男人的容颜。
她是激动的。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指腹触到的温度让她眼眶都湿了,「我找你三年,终于找到你了。」
孟墅把他藏得太深了。
她一直找啊找,找啊找,找了三年,终于找到了。
「……」
男人站在那里,阖着眼沉睡。
「二哥,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贺盛璃说着,一滴泪自眼眶中落下,她一手抚着他的脸,慢慢踮起脚去吻他的薄唇。
他低垂着头,似乎真的在回应她的深情一般。
「砰。」
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
贺盛璃还没吻上,蹙眉不悦地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