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爷捏着她素手,转而问万韬。
「那孙家是什么来路,可用爷使人查一查。」万韬笑了一声,摆摆手道。
「可无需劳烦九爷大动干戈,儿女亲家,自然要选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我万家在霖城盘踞多年,这点路数还是摸得清的。」
季九爷微微颌首,将酒盏搁在桌上,唇角微扬,嗓音轻慢。
「如今万家在三省内也是名动四方,多少眼睛都盯着,谨慎些没有坏处。」
外头都说乔绾出自东边宋家,鲜少有人知道万家是她舅亲,大多只以为万家走了运,搭上了兵府司。
如今把了三座金矿,那是十分惹人眼热,明里暗里也没少被人使绊子。
万韬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心领了,转而说到金矿的事。
「之前因着围剿胡家流寇,金矿那边停工许久,韩总军和佟参军之前带兵歼灭一支。您看,过了年,是不是能接着动工了?」
季九爷沉凝了一会儿,低声道。
「胡家旧部现今在统计的,有十万兵四散奔逃,胡家老二带的那支,只有六万人,还有四万不知去向。」
韩兆闻言,接话道。
「倒也不妨碍矿采,薛启军派人在江省和川沪境内都四下探查过,暂时没发现别的问题。」
「倒是有件事,关于川沪内的管治,自从白家没落后,一直不曾调派新将任职,川沪内鱼龙混水,有些权贵豪绅官商包庇欺压百姓……」
季九爷抬了抬手制止他,淡淡道。
「今日不提这些,你给薛启军去封信,以后川沪归他管,该杀的杀该贬的贬,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成效来。」
韩兆点点头,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众人各自散了。
季九爷跟着乔绾回主院,洗漱过,躺下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月上中梢,醒来时,乔绾就躺在他身边。
他翻了个身,借着微弱的光看她,半晌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随即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季九爷掀了垂帘走出来,东风从走廊尽头快步迎上来。
「九爷。」
「去趟书房,你在这儿守着吧,不用跟。」东风张了张嘴,从兜里掏出个信封,低声道。
「傍晚送来的,您睡着,属下就没送进去。」
季九爷站在廊灯下,将信拆开了,一目几行下来,脸色就冷的结了冰。
他将信递给东风,冷声道。
「立刻给赵滨发电报,将三少爷关起来。」
这兔崽子,果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还敢利用羌吴进地牢,简直欠管教。
「搜到那个女人的踪迹,不必急着抓她,顺藤摸瓜,看看她会联繫什么人。」东风点头应下,又听季九爷接着道。
「今日饭桌上,韩兆说的有关川沪管制的事,你让薛启军匿个名单给赵滨,让他代笔下文件。
扰民的那些人,一个都别落下,从老百姓身上削下来的血肉,抽筋扒皮都给爷填回去。」
「是。」
「行了,你不用跟了。」
东风站在院门处,目送他走远。
乔绾醒来时,是凌晨五点,她翻了个身,就跟刚刚走进门的季九爷对个正着。
她怔了怔,低声问他。
「您怎么起这么早?」
季九爷凤眸带笑,走到床边掀袍坐下,垂首凝视她。
「去了趟书房。明天就新年初一了,将新一年三省内的任职调派布置一下。」
乔绾撑着胳膊坐起身,月眸清澈温柔望着他。
「九爷新继位,是不是很多事有些棘手?」
季九爷薄唇勾了勾,伸臂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棘手倒不是很棘手,多少有些麻烦,那些身有军功的老头子,没那么听话,不过爷都能应付。还有父亲的身体,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期,我不能离开宁安太久。」
「外头的事你不用管,你好好养身子,早些回宁安,替爷处理好内宅的麻烦事就好。」
乔绾嚼了噘嘴,小声道。
「我就知道,铁定有人打后宅的主意。」
她有几分危机意识,季九爷自然是高兴的,他低笑两声,松开乔绾,垂首抵住她额头。
「不谈这些,陪你再躺一会儿?」
乔绾点点头,两人依偎着躺下,她睁着眼睛,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毫无睡意。
「九爷,您若是实在走不开,不用来接我,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事的。」
季九爷闭着眼拍了拍她的背,嗯了一声。
乔绾靠在他怀里,抬眼看他,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呼吸已经趋于平稳。
她想起昨日下午,季九爷睡的十分沉。
他最近一定累坏了,眼窝都有些发青。
乔绾心疼,于是尽量安静下来,不去打扰他。
季九爷这一觉,眯到了上午九点钟,直到明秋推门进来,站在内室门外,轻轻敲门。
「九爷,夫人?」
季九爷豁然睁开眼,眸子精亮有神,像是没睡着。
乔绾四个小时没动一下,半边身子都麻了,她躺平了伸展腰身,低声问他。
「不早了,您昨儿夜晚膳没吃,起身吧?」
季九爷翻身坐起,伸手替她捏胳膊,继而沖门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