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帅瞧着来气,咬着牙怒斥,「有屁快放!那兔崽子死了没!」
季九爷摸了摸眉梢,眼神淡淡的。
两个大夫被季大帅吓得一抖,纷纷一头冷汗,吭吭哧哧半晌,年岁大的那个先开了口。
「这……这怕是,伤了根骨,日后恐怕……与子嗣无缘了。」
宁安城人都知道,季大帅姨太太多,儿子剩的少,孙子更是只一个,那是养的要多魔性有多魔性。
季大帅眼下最看重的,就是老季家的香火。
让他知道季六爷日后不成了……
季大帅脸色黑的能滴墨,猛地站起身,从身后的副将腰间抽出枪来,转身就往楼上走。
大夫人惊的变了色。
「大帅!」
承叔已经一连声劝阻着,追了上去。
季九爷稳坐如山,侧头瞧着季大帅背影没吭声。
季四爷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大夫人见状,白着脸沖两人喊,「愣着做什么!老四!老九!」
季四爷抿了抿唇,这才拔腿追上去。
季九爷依旧坐着没动,一脸事不关己。
楼上乱糟糟地,争执声伴随着季大帅的怒骂声,紧接着一声枪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大夫人脸白如纸,颤着手攥紧帕子,怔怔看季九爷。
「你……你还坐的住!大帅杀了老六,你这副反应,他能饶了你?」
季九爷嗤笑一声,慢吞吞站起来。
「再不中用也是他亲儿子,他捨得真毙了?」
他整了整衣领,才慢条斯理地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地淡淡道。
「您瞧不了这些血腥的场面,先回去歇着吧。」
大夫人抚着胸口站起身,怔怔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苍白的面上神情悲戚。
老嬷嬷在旁搀扶着她,担心的道。
「九爷说的对,大帅哪能真打死六爷,您放宽心吧。」大夫人怅然若失,喃喃道。
「那方才的枪声是冲着谁?」
老嬷嬷一脸迟疑,左右看了看。
「不是说,六爷憋的久了,又不要六夫人,人是四姨太亲自带进来的,事儿闹成这样……大帅饶不了四姨太。」
大夫人缓缓坐回去,白着脸道。
「那是……老六和老七的生母。」
老嬷嬷抿唇,不以为意,「大帅打死姨太太,也不是头一次了,都是她自作孽,害了自己儿子,夫人您何必替这种人担心,您当心身子。」
大夫人捏着帕子,半晌苦笑一声。
「你说的对,大帅是狠心的。你看他……他方才的反应,是不是像极了他心狠无情的父亲?」
老嬷嬷知道她是在说九爷,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大夫人神情苦涩,唇瓣也白了。
「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小九,还不是这样的,他虽然不爱理人,但心地是这个家里,最良善的,我觉得他像大堂姐,心里是很欣慰的。」
老嬷嬷嘆了口气,扶她起身。
「夜深了,九爷说的对,您该回去歇着了。」
大夫人闭着眼,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慢慢往外走。
「你说,宝凝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们?她是个女孩子……」
老嬷嬷连忙安慰她,「十四小姐心性纯良,她像夫人,不像大帅。还有九爷,他们身上都有傅家的血脉,定然不是那样的人,您别多想。」
何况,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一味忍受才是对的?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人。
大夫人沉默不语,静静离开了。
楼上,季九爷慢悠悠走到季六爷的房门外时,跟怒气沖冲出来的季大帅碰了个正着。
季大帅绷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楼下走。
紧接着,有僕人抬着具尸体出来。
季九爷低头扫了一眼,是个年轻的女孩儿。
他凤眸微暗,单手插兜踱步进门。
屋里季六爷脸色苍白不省人事,六夫人手足无措背靠床头瑟瑟发抖。
四姨太躺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正在蔓延,将地毯染成了黑红色,多半是活不成了。
季四爷和承叔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人抬出去,见季九爷进来,季四爷像是找着了商量的人,连忙走到他身边。
「事儿闹这么大,父亲毙了四姨太,老六又……要不要跟老七知会一声?这该怎么跟他说?」
季九爷单手插兜,淡淡看着地上的四姨太,闻言似笑非笑勾了勾唇。
「生他养他的娘死了,怎么也得告诉他一声,你们看着办。」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季四爷瞪着眼喊住他。
「老九!你就这么走了?你,你不管管?」
季九爷跨出门,回头扫了他和承叔一眼,一脸淡漠疏离。
「这不是有你跟承叔么?处理这些,你们比我有经验,实在不济,去问父亲该怎么处置,扔了还是埋了,咱们说了都不算,我才懒得掺合。」
他说完,一瞬都不想待下去,长腿迈开快步走了。
季四爷被噎的脸色铁青,回头看承叔。
承叔沉着脸嘆了口气,「老奴去问大帅,再安排人来将四姨太抬出去,这事儿……四爷也别掺合了。」
季四爷当然也不想管,没的沾染一身晦气,他连忙点点头,客客气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