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好好写你的字!」
见司清颜一副休要多嘴的模样,尤主簿眉头一压,顿时缩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司清颜缓下神色,将手背向了身后,「你认为审案不能只讲究证据,但即便你如此信誓旦旦,本殿也不能光凭这些,就排了惠玉琪的嫌疑。」
「奴家叫什么,殿下为何不去问问您护着的那位好阿笙」,知晓司清颜不会如了自己的愿,将惠玉琪排除在外,红衣夹衫小倌蓦地斜靠向墙,方才还嚣张的态度,忽的轻佻了起来。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扯上竹笙
司清颜抿起唇,蓦地有些不悦:「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奴家能遇上惠小姐,可多亏了他这个大媒呢~」,红衣夹衫小倌眉眼舒展,轻笑出了声,「若不是他,奴家也到不了这个地步,殿下不去问问,怎会知晓他做下过何事?」
「是呀,殿下,您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媚柳灵机一动,赶忙隔着过道,朝着司清颜高呼了声。
竹笙究竟做过什么?
让他们这样阴阳怪气的。
司清颜皱紧眉,摩挲着指腹,转步斜向身后:「你是何人?」
「奴家媚柳,殿下头一回来楼里时,还是奴家在旁伺候的」,媚柳翘着兰花指,扬起的眉梢自如的透出了抹媚意,「虽然朊倌人后来独占了您,但奴家好歹也有些姿色,您怎么能这么快就将奴家给忘了」
这,这模样…
竹笙若是也这般作态,司清颜幻想了下那画面,顿时打了个激灵,赶忙侧开眸,打量了一圈媚柳身旁。
可这一扫,却让司清颜觉出了不对:「朊砚去了何处,他怎么不在这?」
「殿下,您还不知道吶,朊倌人早在封楼那日,就已经被三殿下给接进府了」,媚柳甩了下秀气的指尖,掩唇直笑,「哪还能和咱们再待在一处,殿下可是糊涂了不是~」
三殿下?
如今各家觊觎太女之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把妓子带回府,这样让人指摘的事,是上赶着将把柄递到对手嘴里,让人啃啊。
栾于幽这是疯了不成!
司清颜吃惊的态度,令媚柳更是愉悦的眯了眼。
如今竹笙卷进来了,朊砚也卷进来了
一个有世女撑腰,一个又是皇女掌中宝
不管她们会为美人闹到哪种地步
这案定是结不了了~
「三殿下先前也常去卉春楼吗?」,司清颜看向媚柳,越发拧紧了眉头。
见凤眸满是探究的移向自己,媚柳赶忙收了笑,正色道:「从未。」
司清颜回想着当日乙瞿莫名晕倒阶前,徽韵堂被翻的一团乱,后竹笙突然失踪,刘左相暴毙一连串明显像是人为的蹊跷,不由起了怀疑:「朊砚与三殿下可是旧识?」
「殿下说笑了不是,三殿下那样高贵的人物,怎会屑与妓子相交?」,媚柳捋着发,露出满是脂粉遮盖的脖颈,自以为妖娆的扭了下身,「也只有殿下才肯为奴家们…」
媚柳的刻意,若是一般寻常女子,或许还会起些怜香之心,奈何司清颜不同常人,反倒急退了两步:「你好好说话!」
『噗嗤』,尤主簿见状,赶忙捂上嘴闷笑出声,不大的空间里荡起的回响,一下散开,直直钻进憋闷已久的众人耳中,仿佛像是炸开了什么似的,在场的,除了司清颜,媚柳,花倌主,竟都笑了起来。
「尤主簿!」
司清颜站在微弱的烛影里,两腮处几不可查的升起了丝薄红。
「你笑得很开心嘛」
「殿,殿下」,尤主簿掩着脸,抖着身子跪了下去,「下官,下官知罪…」
哼!
知罪?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回去整理好口供,本殿明日再来寻你算帐」
第56章 敌意
「殿下,这是寒翠山最有名的新茶,您可要尝尝?」
朊砚徐徐自花间站起,端着身边青笃刚沏的香茶,一步一笑的迈向琼花树下执棋独弈的华服女子。
「退下」,一黑衣侍卫不知从何处跃出,横剑拦在朊砚身前,右颊侧疤痕鼓起,眉目间溢出的煞气更是几乎凝成实质。
朊砚紧攥起茶盏,当即止了步,面色却无甚异样,仍是一副弯唇含眸,笑意晏晏的看着兀自垂眸,似是浑然忘我的静坐身影:「殿下。」
「朊倌人的这茶,本殿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栾于幽好似格外喜欢看朊砚害怕却又强作镇静的模样,落子瞬间,眸底极快的划过了丝笑意,「若是当日也能这般乖顺,本殿说不准还能安个应侍的名分,让你风光进府。」
「殿下说笑了」,朊砚捧着茶,向着琼花树下始终面对棋盘,懒散歪坐的栾于幽妖娆轻冶的屈膝一礼,「危机关头,若没个急智,奴家如何能顶着魁倌的花衔,在卉春楼那样声色名利的地儿,安乐到现在?况且--」
朊砚停顿了瞬,忽的颤着眼睫,羞涩似的垂了眸:「殿下若是不愿,就凭奴家的这点子粗浅心眼,哪里能算计的殿下心甘情愿的救奴家于水火。」
「你这张嘴倒是越发的讨巧了」,栾于幽掷了子,轻摆下手,拦在朊砚身前的黑衣侍卫顿时没了踪影,「那年大相国寺后山,木头人似的一个,倒像是本殿瞧走了眼。」
栾于幽话中似是愉悦般的戏嚯,令本该松快的朊砚,却反常的拘谨了起来,他晃下神,不自觉的回忆起那日夕阳将落,漫山死寂前的场景,几乎本能的趋利避害让他看不见逼近的利刃,甚至犯傻似的探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