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捂住嘴巴，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溢出。


    泪水打湿了手指。


    原本，云渊以为这句话是她对武松说的。


    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够听到武松对她说。


    就算现在他的名字是武松，他嘴里的求婚名字是潘金莲，但云渊仍然是被巨大的喜悦感砸得头昏脑涨。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看不清近处远处。


    她的脑中、眼中，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好。”云渊感觉到自己张开了小嘴，上唇瓣和下唇瓣分开又合上。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她答应了。


    好，我们成亲吧，隽峵。


    往后的日子，再也不分开。


    ……


    简陋的小房子，简陋的婚礼。


    门上、窗上、墙壁上贴了囍字，准备了红蜡烛和两个小酒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就这样开始了。


    没有人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云渊便自己喊。


    没有人宾客，没有祝贺语，由他拉着云渊的手回到房里。


    云渊坐在床上，他拿着根长长的木棒，挑起红盖头……


    宁静的夜，红烛燃尽。


    华裳尽褪，抵死缠绵。


    ……


    三日后。


    云渊捧着一个木盆，准备到村子里的小溪洗衣服。


    他们的屋子处于山脚，是一个山里的猎户卖给他们的，和山下的村子相隔了些距离。


    虽然平日里很安静，也没有人来往，但云渊格外享受这份安宁。


    到了小溪上流，云渊开始洗衣服。


    她和村子里的其他村妇一样，尽心尽力地做一个体贴夫君的好娘子。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肥绒绒和祭禹就被云渊赶到别的地方玩去，没惹来打扰她和他的世外桃源。


    她很满意。


    她希望可以在这里幸福地过完这一世。


    洗完衣服，云渊捧着木盆原路返回。


    走到半路，不知为何的，没来由地心慌。


    云渊加快脚步，回到院子门口，却突然停下了。。


    有味道。


    血的味道。


    云渊放下木盆，推开木门，脚步极轻地走到门口。


    手搭在门把上，鼻翼间尽是浓郁的血腥味。


    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可她突然没有勇气面对。


    “隽峵呀，我好不容易遇见你，你可不要离开我，不然……”云渊低下头，轻笑一声，缥缈的话语从她嘴里传出：“我保不齐这双干净的手会被血污浸透。”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看见武松身首分离地倒在地上。


    身体里的血，尽数流失，染红了地板。


    “隽峵……我要失信于你了。”云渊轻声呢喃，唇边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许多许多年前，她答应过他，要做一个善良纯真的人。


    他说，她的手不该拿刀，不该染上血污。


    但他都死了，她不会遵守的。


    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原则底线的人，直到遇到他，他就成了她的原则和底线。


    原则没了，底线没了，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没了。


    那就……


    ……


    这一年，朝廷动荡。


    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势力，以西门家为首，以朝中一品大臣为尾，一连串的奸臣邪佞死于非命。


    ……


    一处高山的山顶。


    云渊捧着一盅骨灰，凝着眼前的墓碑，缓缓地走下坑中。


    她坐在坑里，将骨灰放在身上，用双手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拨进坑里。


    抱着骨灰，云渊将自己活埋。


    和他的骨灰一起活埋。


    最后，两条手臂强行挤进土里，抱住她寻了几百年的人的骨灰，唇角上扬地离开。